鸿胪寺前街惨案迅速地向南京四周传开, 一天的时间并不能够让所有人赶来观看次日午时三刻的问斩。不过倒是人人拍手称快, “杀的好, 大鼻子就该杀, 叫他们敢在南京城里杀人, 让他们有去无回。”
普通民众倒没有别的想法, 不过官员反而考虑得要多一些。
“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南京吏部尚书忧心忡忡, 别看他是吏部尚书，南京天官之首。说实话在太子常驻南京之前他连京城的四品官都比不上。还真没经过什么大事，一想到因为斩杀大鼻子等于和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国家宣战心里就直犯嘀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如将他们驱逐出去好了，眼不见为净。”
他自作聪明地说。
礼部尚书马上跳了出来，指着前者的鼻子怒骂, “姓杨的, 你胆子小自己去走你的阳关道去，别让我们跟着你当龟孙子。”
杨信闻言讪讪地, 摸了摸鼻子, 小声嘀咕, “好歹是礼部尚书, 注意下用词。”
不过他显然心虚, 只说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叫老朽说管他娘的饿罗斯还是饱罗斯, 进了我大明就得按大明律令行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礼部尚书威风凛凛地说。
“哎！又要打仗了。”中间派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哪一边都不想参与, 摇摇头感叹着。
不管他们如何讨论，第二日午时三刻问斩是不折不扣的实行了下去。朱常洛坐镇，押着蒙古使者并百官观看了问斩。
问斩完毕，朱常洛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看着台上的人收拾尸体。
“殿下，您看是不是该走了。”属官小心翼翼上前询问。
等会子百姓就要冲着尸体发泄了，场面会不太好控制。朱常洛不疾不徐，“不急，孤还有安排。”
就着淡淡地血腥味，一名名衙役站在了台上。
观众不明所以，以往这个时候都是他们对着罪犯尸身吐口水发泄不满的时候，可是看着胸前带着大红花的衙役显然不是接受他们口水的人。好在朱常洛没有给他们太多考虑时间，率先走到正中央双手下压。
“想必你们都在疑惑为什么他们站在这里。”朱常洛俯视着众人，然后一一指着衙役介绍他们的事迹。
最后，介绍到了陆小。
“他叫陆小，今年才十八岁，他和罗大第一时间发现外国人作乱，罗大牺牲自己给陆小赢得时间搬回救兵。接着，他跟着加入了那场恶斗……”
随着他低沉地声音，衙役们泪流满面，在台上低声呜咽了起来。
底下的看众也不好受，心里酸酸涩涩的。
“你们大声告诉孤，他们是不是英雄？”最终朱常洛厉声问道。
“是！是！是！”所有人不约而同回答，夹杂在人群中孙志恒头一次发现自己以往大错特错了。
他总是认为自己怀才不遇，想尽法子聚拢一帮人好让自己当魁首，然而事实告诉他，自己甚至不如一名衙役。
“当一名对大明有贡献的人！”他反复咀嚼太子最后的结束语，淡淡地苦涩在口中散开。
原来他以前一直是个没用的人啊！
第二日，他还没来得及宣布解散小团体，就有几人过来和他说退社的事了。
“退吧！”孙志恒不太在意，来人脸上讪讪。
“真不好意思，只是以后繁忙可能会顾不上这头。”来人犹在解释，孙志恒释怀地笑了笑。
“四日后的送英会你去不去？”
“当然去，倒是恐怕全城的人都会去送一送那些逝去的英雄。”来人当即说，“孙兄若无事不若一同前去。”
孙志恒点了点头，“我们写些挽联带去。”
来人连连点头，“孙兄说的是。”
送英会那天孙志恒看见了死对头李千文，果然对方也捧着亲自书写的挽联。若是以往他肯定会生气对方抢他的风头，此时反而心胸中一片平淡，甚至还冲着李千文点了点头礼貌示意。
送英会后没多久，李千文听说孙志恒辞去了好容易钻营来的编书工作反而申请去了一间杂科学校当先生，心中诧异不已。
多年后再次碰到孙志恒只听对方如此说，“太子的话让我醍醐灌顶，做一个对大明有贡献的人。我不是专心做学问的人，与其说为了编书而参加编委会不如说是为了名，实际上那份工作我反而不太喜欢，教书育人为大明培养下一代人才挺好。”
接下来的话让李千文目瞪口呆。
“每天和那些小鬼头斗智斗勇不知道多有意思，嘿，想骗过我孙魔君，也不看看我吃的盐比他们吃的米都多。”
孙志恒脸上露出一抹坏笑，“你不知道杂科学校的学生太用功了，临睡觉还要看书，不说看坏眼睛，万一发生火灾怎么办？我现在是教导主任，专抓这种不听话的学生。”
李千文讷讷，“太用功也不行？”
孙志恒眉毛一竖，“用功得看时间，还有我跟你说不能让学生娃娃小小年纪就死读书，都读傻了。”
“小孩子就要多戏弄戏弄他们，时间长了就变聪明了。”
孙志恒眉毛一抖一抖的，十分得意，“自从我规定凡是能拿到我的借阅证的人都可以凭证从图书室借阅一本书后那群小兔崽子更聪明了，都知道组团了。”
李千文干笑，“呵呵，多年不见，孙兄果然风采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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