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葛如翠连累,同为双胞胎之一的葛如翡被休回家。她丈夫倒是很不舍,但她嫁的是四兄弟之一的老三,一大家子人没分家,她丈夫也实在没什么发言权。葛如翡很清楚丈夫那微末的反抗也仅是徒劳罢了,很是洒脱地收拾了包袱就回家。
葛如岫呢,算是葛家姐妹中小心思特别多的,且有几分小聪明,她也是葛家姐妹中嫁得最好的,她所嫁的是一户药材商的二儿子。她凭借着与谢如沫相处的经历片断,并且美化了她俩的关系。之前葛家做的恶事闹的笑话,全被她有技巧地推到了爹娘姐姐们的头上。她是家中年纪最小的孩子,这般推托倒也说得过去。
加上药材商做的是药材生意,对国医府谢大国手谢少主等有天然的好感,她与谢如沫这个谢家少主的关系给她加分不少。待她生下头胎儿子后,葛如岫在夫家也算是站稳了脚跟。
葛如翠出事时,她暗中狠狠咒骂了几天,生怕自已被带累,而事情也不出她所料,等葛如翡受牵连被休回家,她娘上门时,她拿了十两银子给她娘说是养老银子,然后就和娘家断绝了来往。
对她的做法,她夫家公爹很是满意,公婆就颇有一些微词,不过都被葛如岫借着孩子渐渐摆平了。
葛如翠被问斩的时候,仍旧稀里糊涂的,至今不知道自已怎么的就走到了这步。吃了周氏送的断头饭,她抬头迷茫的脸,在观刑百姓们的惊呼声中,结束了她短短的一生。
葛如翠去了之后,葛如翡回到娘家随爹娘一块儿生活,但日子较之未上京之前又要苦闷得多。有时候葛如翡常想,如果他们一家子人没有上京就好了,是不是他们的命运就会有所不同。
想了一回,叹了一回,她才端着药碗从厨房进了正屋。
村子里大半的人都推倒了破泥房起了新房,葛七斤家的几间破败的屋子,在一排排簇新的房子里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没办法,葛家没有劳动力,由葛八做主租给谢家做药材基地的田地每每分钱都被葛七斤拿去沽酒了,哪里能攒得下钱做新房子!
葛如翡又端来一碗粥喂给卧床的葛七斤。
“酒,给我酒!”
“爹,喝粥吧,等身体好了再喝酒。”
“我要喝酒,你听到没有?”
“爹,你的身体可不能再喝酒了,再喝就要垮了。”葛如翡没说的是,大夫说了,这酒再喝,就要没命了。
“我不用你管,你凭什么管老子?喝点酒都不让,你以为你是谁!你个丧门星败家精,被休了回娘家,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现在还要管着老子花钱!这些银子老子要买酒,别想从老子手里抠出半个仔儿来!”葛七斤一连骂了好些话。
这些话恶毒到葛如翡听着都呆若木鸡,眼泪无声地流下。
“你给我滚!”说着,气在头上的葛七斤甚至随手抄起了一件东西就往葛如翡的脸上砸去。
葛如翡躲之不及,被那只霍了口子的破碗擦伤了脸颊,血珠子涌了出来,并滴到了地上。
葛如翡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他。
葛七斤喘着粗气,伤人后丝毫不见悔意,甚至在她的注视下恼羞成怒,“看什么看,给老子滚出去!”
葛如翡出去了,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些自已的衣物,背了个小包袱就出了门。
她出门时恰好遇到周氏,周氏只问了一句去哪,得知她要走,周氏看了一眼她红着的眼眶也没拦着。
走吧走吧,都走了吧。周氏默默地在心里道。
后来上黎村有村民说,那天他看到葛如翡登上了一队商队的车,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众人想啊,脱离了这个家,凭着葛如翡的性子,只要找的男人不算太差,日子总能过起来的。
话说回来,周氏只默默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不见人了,才慢吞吞地回房,也不理会葛七斤在屋里一个劲地叫唤。
晚上的时候,周氏偷偷拧开了一瓶酒,这瓶酒是以前葛七斤每次买酒时她偷偷攒下来的,她将之放进酒柜子里并洒了一些在周边。
半夜的时候,葛七斤尿急,醒来叫周氏,半天没见人应,只得在床边解决了。完了后他躺在床上,似乎闻到了一股酒香味,他耸动着鼻子,寻着味儿似乎就在屋里的唯一一个柜子里。
葛七斤双手捧着酒瓶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酒。
嗜酒如命的他没发现,屋外站了一个佝偻的人,冷冷地看着他,在清冷如水的月光下,显得有些恐怖了。
等他喝过去后,周氏进去了,她蹲在他旁边,冷冷地看着他,嘴里喃喃,喝吧喝吧,你活着就是个拖累!你这一辈子活得就不像个男人,除了给家人惹麻烦添负累之外,还有什么?这一辈子小时靠父母,大了成亲了,身体也一直不好,不时地吃药,成亲后做的活养你自已都不够,你活着这一辈子就是个累赘。
次日早上周氏发现他趴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一瓶酒,里面的酒水已经喝光了。
叫他不醒她忙不迭地请了大夫,大夫一把脉就知道坏了,之前葛七斤要是听医嘱还能有一年左右的活头,他本来就得了很严重的肝病,是一定要戒酒的。
现在这酒一沾,喝得还不少。想到进屋时那空了的酒瓶子,大夫暗暗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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