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来遮在她头顶。
“去哪里?”她不解。
“父亲近日心情不错,难得同桑儿有回默契,这件事自然要趁热打铁。”然后又转头看她,“桑儿以为呢?”
秦桑的以为总结出来只有一个字,“然!”
其实这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婚事,婚期定于六个月后。
八月十五,金桂飘香,月圆花好。婚礼便在这一片金秋的和昶中拉开了帷幕。
婚礼这段,早在那段发丝的记忆中,墨韵便得以窥见。彼时澹台流云还是郾城少主,彼时秦桑也还是那个一心盼着嫁给自己心仪男子的少女。
虽然她出现的动机并不单纯,但墨韵想,她对澹台流云的那份情,却是半点也没有掺假的。
只是,她从来都是一位爱憎分明的女子。墨韵不知道这于她是好还是坏。
因为爱憎分明,便对于他这个仇人的儿子,她也从未恨过他半分,甚至容许自己爱上他。但也因为爱憎太分明,即便是爱上了他,她却依旧恨着那个屠了鹤堡满门的仇人。
她以为,凡是都讲个公平,鹤堡死了那么多人,报这个仇自然是理所应当。可那时她哪里知道,这世上本来就没什么公平可言。
大约造这个词的时候,不过就是为求得些许的心理平衡而已罢。
桌上一对大红的喜烛,跃动的火光雀跃似的往上蹿,将整间新房映衬得流光溢彩。澹台流云便是在这样的流光溢彩中进了新房,又在这样的流光溢彩中挑开了盖头。
臻首娥眉,翦水秋瞳,眉不画而秀,唇不点而朱。
美人抬起头,兼而站起身,走到桌前倒上两杯酒。朱唇轻启,唤出的称呼却不再是哥哥。
“流云。”她举起酒杯走到他面前。
他接过来,眸中含笑:“或许你叫我夫君,会让我更开心。”
她在脑子里迅速一盘算,却伸手勾揽过他的手:“那你可得先叫声娘子来听听。”
他轻轻一笑,“桑儿倒是不肯让自己吃亏。”然后就着手同她喝了那杯合卺酒。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约所有人看在眼里都会觉得水到渠成。却不想,他们之间终究还是隔着鹤堡那几百条人命。
这场婚礼,除开秦桑和澹台流云的笙磬同谐,还牵扯鹤堡与郾城的仇,着公孙鄞的算计,澹台慕凉的野心。
而这一切,都注定要从这个夜里开始。
外面响起急切的敲门声,“少主,大事不好了。”
是朔风的声音。
朔风跟随澹台流云多年,早见惯了腥风血雨。在秦桑的记忆里,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急切的模样。
“什么事?”这种时候被打扰,换了谁都不能高兴。澹台流云蹙了蹙眉,但还是放开秦桑站起身来。
绕过那鸳鸯戏水的画屏,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她眼中。今夜要发生什么,她早已从秦复的来信中探知了一二。此时心头却隐隐生出一些不好的预兆。
不知朔风与他说了什么,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他便匆匆随朔风离开了。
听到外面门再被推开的时候,她以为是他回来了,跑出去却是个小丫鬟。秦桑从来没见过这丫鬟,以为是来代班的,便问:“之素去哪里了?”
丫鬟端着盛糕点的漆盘,几步走到桌前方下:“小姐,先吃些东西吧。”
“你……”秦桑本能地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冷,并不似这宫里寻常的丫鬟。
“这糕点的馅儿是奴婢亲手调制的,小姐尝尝是否合胃口?”丫鬟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糕点在盘中摆出很好看的式样,秦桑拿起最上面的一块,掰开,里面果真有纸条。
消息是秦复传来的,让她马上去一趟未名斋。
未名斋是澹台慕凉的书房,若不是发现了什么,秦复断然不会让她去那里。秦桑思索了片刻,利落的换上夜行衣,潜进了澹台慕凉的宫中。
前院中宾客早已散尽,青瓦的屋檐下张灯结彩,朱漆的画栋雕梁上缠着喜庆的红绸。大红的灯笼安静的挂在飞翘的檐角,衬得夜色都莫名地莹润起来。
但今夜的气氛,却好似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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