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同轻云出岫,朝升夕落,很快便迎来了秦桑十七岁的生辰。
杏月初三,那场春雨下得沥淅,拖拖拉拉叫许多文人迁客心头无端生出些愁绪。秦桑闲来无事,让之素抱出自己那套茶海,配上一套上好的汝窑青瓷茶具。
煮茶最讲究功夫,《茶经》有云:“……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以上水老不可食也。”
煮个茶尚且得花费这么些功夫,秦桑觉得实在是浪费时间。差之素去抱来绣凳,还未落座便着实开始挽袖。
之素在旁侧眼角抽了抽,这一抽抽得有些胆战心惊,然后斟酌着提醒道:“小姐,其实您是要煮茶。”
秦桑并没打算停手,认真地挽着袖,嗯了一声。
之素想,大约是自己的话太过婉约,言辞又更加恳切了些,“但之素私以为,煮茶这东西着实是个风雅之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秦臻终于抬起头来,然后又低下去。
“其实……”之素为难了,心里还没措好词,门口迆迆然白衣闪过。之素猛地抬起头,眼里星光灼灼,“少主!”
秦桑并不抬头,往绣凳上一坐,揭开冰裂纹青瓷的壶盖望了望,“你少唬我,哥哥现在远在千里之外,哪里还顾得了我?”
“桑儿不抬头,怎晓得哥哥在哪里?”修长素白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四目相对,仿若银河落于九天,星辰自夜幕升起。
“哥哥怎么回来了?”秦桑并不躲开,看着眼前人倒兴致十足。
“桑儿不高兴?”他放开她,又迆迆然接过她手中的青瓷壶,“壶倒是好壶,只是不知桑儿怎么突然有了这等雅兴?”
“屋檐细雨、茶盏浮花,桑儿不过是应个景罢了。”秦桑挑眉,推开他的手,“倒是哥哥,什么时候回来也不告诉桑儿一声。”
“昨夜回城,怕扰了桑儿好梦。”语气是一派风轻云淡。
“哥哥扰桑儿的好梦还少了么?”秦桑笑意盈盈地站起身,绕过他去拿案几上的茶饼。
他没答,转个身目有深意地看着她,“桑儿有意见?”
“自然没有。”秦桑抬头看向之素,“你家少主在这儿站了这么久,怎么不见你去搬个座过来?”
之素愣了愣,连忙点头跑了出去。
“桑儿这算是在为我们创造独处的机会?”连挑眉也挑得行云流水。此情此前若看在寻常女子眼中,想必早已羞红了双颊。
秦桑却并无半分羞赧,反倒大大方方地看过来:“哥哥说是,那就是吧。”
“对了,有一事我想了想,还是该告诉你一声。”往前几步,他已然走到她面前。
秦桑没有接话,眼里却泛起期待。
澹台流云又上前半步,两人几乎就要鼻尖儿贴着鼻尖儿了,然后笑:“前几日父亲找我谈话,提及几位与郾城交好的世家公子。”顿了顿,“今日桑儿恰满十七,算算也确实……”
“那哥哥是怎么想的呢?”秦桑眸光一动,打断他。
澹台流云并未回答,拿起桌上一只茶杯把玩,“桑儿希望我怎么想?”
秦桑摆弄着茶饼的手停了停,抬眸又垂下,“哥哥怎么想桑儿却是不知,但哥哥想不想听听桑儿是怎么想的?”
嘴角勾出一抹笑,转身坐到一方绣凳上,剑眉轻挑:“桑儿但说无妨。”
秦桑放下茶饼走到他身旁,脸上的笑容已敛了一大半,“今日是桑儿的生辰,桑儿以为哥哥不能回来,但哥哥还是千里迢迢赶了回来,桑儿很开心。”
然后拿过他手中把玩的茶杯,“但如果过了这个生辰,桑儿便不得不离开这里,桑儿倒宁愿不过这一天。”
将茶杯放在桌上,目光看向他仿有星辰灼灼:“桑儿的想法很简单,哥哥在哪里,桑儿便愿意留在哪里。”
按理说,面对这一番少女的真心表白,且这位少女还如此顾盼生姿、美眸含情,天下男人都该配合地激动激动吧。
但澹台流云却不同于天下任何男人,出了嘴角依旧浮着那抹若有似无的淡笑,着实看不出他的表情有何激动可言。
秦桑却是急了,脸红了红又开口:“桑儿以为,哥哥从来都是待桑儿不同的。如果果真是桑儿会错了意……如果真是桑儿会错了意……”
停了停,仿佛是有些无措。她并不知道如果真是自己会错了意,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其实……”澹台流云张了张口,却被她立马打断。
“哥哥先不必说。”她的脸又红了些,像是在同谁争论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桑儿私以为,也许哥哥考虑得还不太清楚,但是桑儿并不着急,也许哥哥可以再想想。或许、或许现在哥哥不赞成桑儿的话,可是也许过几天哥哥就并不会这样想了。”
半晌无话,他漫不经心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桑儿在紧张什么?”嘴角那抹弧度深了些,“其实我只是觉得有些震惊,终于同桑儿有了回默契。”
嘴上虽这般说,脸上却并无半分震惊之色。
秦桑反应慢半拍,等想明白时,他已拉住她的手往门外走去。
“外面在下雨!”等反应过来,她已经下意识回拉住他的手。
“无碍,有我护着你。”门外一直都有护卫候着,回廊上立马有人撑起了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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