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遥行奶奶名叫冯青柳,在市医院做了半辈子的妇产科医生,就连何家的两个孩子,都是冯青柳亲自接生的。何敬赶上改革开放的浪潮,下海经商,二十几年在生意场上沉浮,也终于能有资本让父母提前退休,颐养天年。
医者难自医。何遥行的爷爷也是医生,可身患绝症,去世的早。那一年何遥行还很小,他还不太明白什么是生离死别,只是觉得那一年一向强势的奶奶温柔了许多,也老了许多。
冯青柳要强了一辈子,那一年,她还是没扛住与丈夫死别的疼痛,申请了提前退休。
休息了几年,心里的伤疤虽然还疼着,但总算是结了痂。由于冯青柳在职时的名望,退休后,仍然时不时被请回院里,做做学术交流、经验分享。她也乐意做这些事,人退休后,闲在家里就总想管管儿女的事儿,过年的时候,眼看着何遥行和他爸关系越来越硬,儿女怕老人着急,又什么都不肯说,就连小逸帆也学会闭口不言了,冯青柳心里是又着急又无奈,只能反反复复念叨着,儿孙自有儿孙福。
这句安慰自己的话本身就很勉强,根本承不起任何较真。就比如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在冯青柳结束交流离开医院的当口,她看见了她的孙子。
她刚想开口叫住何遥行,柏知宁就出现了。
冯青柳当然不知道柏知宁是什么人,她站在远处看着两人,不一会儿,何遥行就上了车。那个男同学一直望着车离开的方向,一直望到看不见。
“冯老师,车到了。”今天接待冯青柳的学生替她拉开车门。冯青柳回过神,微微笑笑,提着包上了车。
“小康,你家孩子今年上高中了吧?”在车上,冯青柳问她的学生。
“是,今年刚考上二实验。”那位姓康的女士想起自己考上重点高中的儿子,脸上不禁泛起自豪的神色。
“真好,”冯青柳笑着说,“进了二实验,重点大学就稳了。就是压力大点。”
“还是得靠他自己,不吃学习的苦,就要吃生活的苦。”康女士感慨道。
“我们那会儿上学多难呀,”冯青柳想起恢复高考那一年,“77年才恢复高考,第一年我就参加了,我记得那会儿我连穿的棉袄都是我爸的,天还没亮就上考场门口等着,天多冷呀,冻的手都拿不了弯。”
俩人一阵欢笑,康女士说:“现在条件好啦,孩子们上学也不向我们那时候那么苦了。”
“哎,是呀……”冯青柳还沉浸在自己年轻的回忆当中,忽而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冯青柳顿了顿,故意把话引过去,“你看现在小孩儿穿的校服,多好看。”
“哈哈哈,”康女士突然笑着说,“再好看的校服也不够这些小孩儿穿的。上回我儿子回家,那校服裤子沾了好大一团红墨,我一开始还以为他腿受伤出血了呢,一问才知道是他们小孩儿下课疯玩,打翻了老师的红墨水。还好是黑色校服,要是白的都洗不出来!”
冯青柳也跟着笑着,漫不经心的说:“上学时候真好呀……”可是她心里却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二实验的校服裤子是黑色的,可是何遥行穿的校服是天蓝色的……
冯青柳带着一脑袋思绪和猜测下了车,但是没有回家,她在楼下咖啡厅坐了两个小时,以她这个年纪的脑力,排出所有可能性。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离开咖啡厅,打了辆车,直接去了何敬家里。
何逸帆今天没有补习,所以早早的就回了家,何逸帆妈妈在厨房忙着准备两人份的晚餐,何敬一年到头也没有在家吃饭的时候,即便是晚上回了家,也已经十一二点,何遥行走了以后,晚餐吃的更是冷清。所以何逸帆妈妈请走了煮饭阿姨,开始了洗手做汤羹的日子。
就在她洗西红柿的时候,门铃响了。“今天回来这么早?”她心里惊讶着,连忙快跑几步去开门,谁知道门一开,出现的是冯青柳。
“……妈?你怎么来了?”
冯青柳抬眼看了一眼何逸帆妈妈,她最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媳的一点,就是不会说话。
“我今天去院里,他们给我拿了好多农村的土鸡蛋,我吃不完,给你们拿来点。”
“多沉呀,”何逸帆妈妈接过冯青柳手里的那个布袋子,跟在冯青柳后面往屋里走,“您给我打个电话,我过去拿多好。”
“不沉,我顺便过来看看孩子们,”冯青柳的眼神扫着这屋子的每一处,“都回来了吧?”
“回来了,小帆写作业呢。”
冯青柳连坐也没坐,先敲了敲何逸帆房间的门,没等回应便轻轻打开了。“奶奶?”何逸帆正带着耳机刷英语听力,一回头看见奶奶站在门口吓了一跳。“打扰你啦?”冯青柳笑眯眯地说,“你学习吧。没事儿,就是看看你。”
然后,冯青柳又轻轻敲了敲何遥行的房门,也没等回应,直接开了门。
“妈……”何逸帆妈妈赶紧叫住冯青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本来以为,呈现在眼前的,应该是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孙子,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看见何遥行正不务正业的画画或者打游戏,可是冯青柳怎么都没想到,这扇门一推开,房间里弥漫着一阵浓浓的陈旧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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