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柏知宁还在思索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了,是柏江年。
他突然有了底。
“喂,爸。”
“回来了吗?”柏江年在那头问到,“买个菜怎么这么久?”
“爸,我现在……”柏知宁又抬头望了望,有些艰难地说,“我现在在程琳家楼下。”
圣诞节互送礼物的那天晚上,两个人事后窝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何遥行突然就问柏知宁,那天晚上怎么一个人在外边溜达。
“哪天晚上?”柏知宁声音粘粘的。
“就是我第一回碰见你那天,你站路边吐,我还以为你喝多了呢。还记得么?”
“啊,那天啊,”柏知宁回想起来了,“那天……程琳突然过来了。我爸把我支走了。”
“支走?你爸不让你见你妈啊?”何遥行问道。
“那倒不是,这是我们这几年来的默契,”柏知宁眼带笑意,瞥了一眼何遥行,“程琳一来,我爸就让我出去买东西,其实不是真的买东西,就是不让我在场。”
何遥行扭头看着柏知宁,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柏知宁接着说:“可能我爸是怕我心里压着这些事儿,影响学习。”
“哦,”何遥行这才明白,“所以那天你也是出来买东西的?”
“嗯,其实那会儿超市都关门了,”柏知宁笑笑,“本来不想出来的,不过还好出来了,这不就碰见你了。”说这,胳膊肘杵了下何遥行。
“谢谢柏叔叔,把你送过来,”何遥行打趣道,“那天看到你,浑身都散发着一个字——丧。”
“所以你就起了怜悯之心,一路护送我回家?”
“嗯,”何遥行扬起手,枕着胳膊,“我其实……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你知道的。”
“嗯。”
“就是看那个时候的你,想起了我自己也有这种时候,”何遥行笑笑,“我那天也是和我爸吵架,自己跑出来的。”
柏知宁扭头看了他一眼,握紧了何遥行藏在被子里的手。
“这种时候太多了,有时候我回家,在楼下就能听见程琳在楼上大吼大叫,我就在楼下小花坛哪儿坐着,等着他们吵完,我再上去。”
“什么心情?”何遥行问道,“采访你一下。”
柏知宁捏了一下他的手,道:“哎……一言难尽。”
这种心情,此刻在楼下等柏知宁和柏江年的何遥行,算是懂了一半。
柏江年在来的路上魂不守舍的,同时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落实了的踏实的感觉。下了车,柏江年远远看到了柏知宁愣愣的站在单元门口,往近走两步,看到了旁边站着的何遥行。
柏江年心里一沉。很明显,何遥行是柏知宁主动叫的,而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如果不打电话,是不会知道这个事情的。
在上楼之前,柏江年想了想,回头对何遥行说:“小遥,你先回去吧。”
何遥行愣愣的点了点头。
父子两人沉默上了六楼,从斑驳的红字当中辨别出了“602”,“601”那家门上喜庆洋洋的贴了春联和福字,而它的对门,则是一片狼籍,旧的小广告还没撕干净,新的小广告就贴了上来。
柏知宁在柏江年身后,俩人站在门口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柏江年抬手敲了两下门。
咚咚咚。
过了很久,没有声音。柏江年看了柏知宁一眼,又敲了三下。
咚咚咚。
柏知宁感觉周围很静,静的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谁?”门后程琳了无生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柏江年刚要开口,被柏知宁一把拉住,抢先说:“物业!楼上漏水了,看看你这儿有没有漏水。”
猫眼被小广告堵着,程琳什么都看不到,心里虽然有疑惑,但也开了门,毕竟就算是要债的,她现在也不怕了。“物业?”程琳嘲笑道,“就这破楼还有物业?”说着开了门。
门一开,一股灰沉沉的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柏知宁皱眉,还没看清屋里的陈设,先眼疾手快的伸出一只脚挡住了门。
果然,程琳看到柏江年和柏知宁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关门。
“你们他妈怎么找上来的?”程琳费力的关着门,柏江年也用力挡着。他心里明白了为什么柏知宁刚才出那番谎言,程琳一副病态,手臂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疹子,连成了片,严重的地方还红肿起来。“程琳!”柏江年本能的想要抓住程琳的手,但是又不知道从何下手,那触目惊心的手腕,不知道碰上去会不会疼。
“咱俩已经离婚了,你这样我可以报警你知道吗?”程琳一遍踹着柏知宁的脚,一遍用力关门,“你他妈给我滚远点啊!!”
“你报警?你报啊!”柏知宁吼道,“你欠了北路一条街的债!你报警让警察帮他们追债!”
程琳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迟缓了几秒。柏知宁见状,马上拉开门,一个侧身滑了进去。柏江年跟着溜了进去,顺手关了门。
关门的声音在俩人身后响起,“咚”得一声砸在心门上,眼前这幅破败荒芜的景象,柏知宁终于知道程琳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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