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忱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失笑道:“还真是……”电话里甚至没有说下次是什么时候,芮忱根本没有心思想下次了。
待在图书馆里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如给别人腾出空位来,芮忱百无聊赖,还是决定回家睡觉,但他又放心不下自己手上那几个病人。
从室内出来,往停车场那一路上,芮忱都在寻思着是不是应该回医院去看一看。上周二那个做了胃穿孔修补术的患者已经被转回传染科,就算芮忱回普外也见不到他。
医院里的工作虽然忙碌,但忙碌有忙碌的好处。平时芮忱很害怕清闲,特别是刚刚和齐骧分开的那段时间,只要手头没有事情做,他就会想起齐骧。后来时间长了,麻木了,渐渐地转好了一些,可终究像没有办法根除的顽症,芮忱还是担心自己无所事事。
但他也知道,说不定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被治愈。齐骧还要等好一会儿才下班,芮忱想着从国家图书馆去他的单位应该不用很长时间。
芮忱坐在车里发了五分钟的呆,直到车窗上传来声音,他回过神来,往外头一看,吃惊得睁大了眼睛。
叶骞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一顶毛线帽,在车外冲他微微地笑了一笑。
“好久不见。”芮忱忙不迭地从车里下来,还是很惊讶。
叶骞有些感冒了,手里还拿着口罩,吸了吸鼻子,笑道:“我还在想是不是你。”
芮忱看他发红的鼻尖,关心道:“买药吃了吗?”
“还没,今早起来,头才有些沉。”叶骞掩住嘴巴咳了两声,笑的时候,因为呼吸困难,显得有些吃力,“你怎么上图书馆来了?今天不上班?”
“今天休息。”芮忱模糊地带过,同样也问,“你呢?今天也有空?”
叶骞不好意思地笑笑,感冒让他的笑容显得格外苍白:“我刚从西昌回来,明天回单位,想着还有书没还,就跑过来了。”
芮忱了然地点点头。
叶骞双手揣在口袋里,带笑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问:“中午怎么安排?一起吃饭吗?”
经他这么问,芮忱看看时间,发现快到吃饭时间了。和叶骞的确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虽然大家都在北京,甚至都在海淀区,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总是碰不到一起。
尽管心知使用餐具并不会造成传染,芮忱还是莫名其妙地不放心。芮忱想着,笑问:“你吃不吃汉堡?”
“啊?”叶骞眨了眨眼睛,扑哧一笑,“都行啊。”
芮忱特别喜欢看他笑,看了也不自觉地微笑起来:“那我们先吃汉堡王吧。我下午还有事,下回见面再请你吃大餐。”
叶骞轻轻地白了他一眼:“也不用你请。”
听他鼻音这么重,芮忱说:“先找间药店,刷点药给你吃吧。”
芮忱把吃饭的地点选在了附近的商场,可惜快餐店位于地下一层,空气流通性不好,叶骞下了楼,咳得更厉害了。
“应该不至于是病毒性感冒吧?”叶骞喃喃自语道,“不然得传染给你了。”
听到传染二字,芮忱淡淡地笑了一笑,说:“不怕传染。”但这样说也不对,他现在应该是最怕病毒传染的,哪怕是一个小感冒。
他们谁也没有先找位置坐着,都排着队伍等点餐,点好了餐也站在柜台旁边等。许久不见的两个人如果要找话题,并不是难事。
芮忱想起刚才在车上说到叶骞打算买房,问:“看好了吗?是单位里的房子?”
“不是。”叶骞摇摇头,“是在老家的楼盘,这些年攒了些钱,首付能在那里买间不错的了。”
芮忱震惊地看着他,难以置信道:“你要离开北京?”
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冒,叶骞的微笑略显凄然:“嗯。现在还是一期,听我妈说地段不错,过段时间交了首付,再快也要两年才能拿到钥匙。到时候就回去。”
“为什么?”芮忱不敢往深处想,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户口都落了这么多年了。”
“但是太累了。”叶骞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笑问,“不过我才三十,喊累是不是太不男人了?”
芮忱不知该如何评论,北京的确是一个容易让人感到疲惫的大都市,特别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回到家里,一个人面对冷冰冰的空气时,那种感觉更为明显。芮忱上下班都是开车代步,遇到车号限行的日子,他不得不挤地铁。地铁里的人真的特别多,尤其是一号线和二号线,黑压压的人群,像是一大群被丢在岸上的沙丁鱼。这两年,他在这两条线路转乘时,总会站在距离黄线很远的地方。他不是怕地铁里拥挤的人群、老旧的风把自己带进轨道里,而是怕自己会突然想不开,跳下去。
“不说我了,你呢?医院的福利怎么样,需不需要在外面买房子?”叶骞把话题转移到芮忱的身上,人也稍微轻松了些,“你和齐骧一块儿攒钱,家里再帮一点,应该也能买了吧?”
芮忱这才知道,叶骞对于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和齐骧同居的那段日子里。在他眼中,他们理所当然还在一起。“也不是没有想过……”毕竟年纪一天天地大了,再不稳定下来,对家人也没有办法交代。什么叫做稳定?还是得庸俗地想那些物质的东西。芮忱想起了齐骧,并不向叶骞解释他们的事情,说:“再等几个月吧。”起码,还得等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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