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天赋是很差的,但是,没有人比他更努力。”盛涛还没见到陆槐,倒是先见到了陆槐的教练,对盛涛如实说道,“傍晚起床、洗脸,上机,在训练前,陆槐会充满仪式感地磕出键盘里的灰,把机械鼠标里的滚球旋出来,用纸巾仔细地擦干净。”
队友和陆槐一起通宵训练,后半夜累了开始聊天,这时陆槐不时会提醒他们别浪费时间了,把注意力放在游戏上,反反复复,就像神经质一样,队友只能陪陆槐一起熬。
“为了省钱上网,他一天只吃一顿饭,胃和颈椎都出了问题。”说着说着,陆槐的教练脸上浮现出担忧,说陆槐的口头禅就是:“不打游戏,每天连一顿饭也吃不上。”
盛涛的心被揪得紧紧的。
教练带着盛涛去看了陆槐住的地方,陆槐在离公司不远租了一处即将被拆的仓库,围着帘子就当作了房间,床上就一个床垫,一张草席,没有枕头,旁边的板凳和电风扇都是陆槐在废物站捡回来的。
仓库闷热难耐,盛涛和盛晓舞在里面呆了几分钟,后背上的衣服就都湿透了。
盛晓舞摸了摸床上铺的简易草席,上面汗腻腻的。
“公司给他五千块钱一个月的工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住这样的地方。”教练无奈地说。
在陆槐出走的这三个月里,盛晓舞去网吧体会过陆槐“迷恋”游戏的感觉,最初她也是觉得打游戏一定是开心快乐的,并且会让人越来越着迷,可是当她坐到电脑前,才发现时间如此漫长。
她曾经连续一个月每天放学后去网吧打游戏,按照陆槐的作息时间,猜想陆槐夜晚应该在线,她多么期望能在游戏上碰见陆槐的账号,但是很快就感到枯燥厌烦了,练来练去都是同一套东西,并且对网上这些虚头巴脑的装备也全然不感兴趣,直到后来,看见屏幕就想吐,有了抵触情绪。
也许只有陆槐在游戏里能感到时间过得很快吧,她这样想。
盛晓舞没有想到的是,打游戏如此努力的陆槐,却是目前战队里打得最差的。
每天的训练时间长达10个小时,有时甚至会练到18个小时;可是陆槐那些天才般的队友,日常训练量通常只有不到五个小时,有的时候为了放松,甚至一个礼拜都不训练。
“陆槐打游戏会打到眼睛失去焦距,一直打到大脑完全没有意识,有几次趴在桌上就昏睡过去,通常是队友不愿意再给他当陪练,他才罢休。训练很枯燥,就是一套技术动作不停重复,一天下来人就瘫了,所以我们训练时会打得比较随意,比赛时才比较专注,但是陆槐崩得太紧了,训练和比赛都是一丝不苟、全情投入。他还极为重视对经验的总结,随身带着一个黑色的小本,每次输了就在笔记本上详细记载比赛的详情和自己的思考,然后在下一次比赛的时候会拿出来翻看。可是努力,往往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
教练表情凝重,深吸一口气对盛涛说道:“他确实能力有限,再打下去也怕他会出什么事情,你们这次来,能劝他回去就劝他回去吧。”
此时的练习室里,
陆槐在初赛战场上又输掉了,往对话框打出“GG”,瘫在座位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停下的游戏画面。
坐了很久后,他起身走出训练室,在过道上抽了根烟,跌跌撞撞朝着尽头的窗台走去。
队友见他不对劲,连忙奔到他身后拉住了他,喊道:“别跳!你爸爸和妹妹来找你了!”
不只是输掉比赛的挫败感,还有对自己的绝望,他发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跟别人差距太大,万念俱灰。
盛涛和盛晓舞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盛晓舞在训练室门口看到陆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高铁上全程告诫自己要柔柔软软的努力瞬间泡汤,对着陆槐就是暴裂的怒责:“是谁让我不要心比天高小心命比纸薄的!你现在这样又是在干什么呢?”
盛涛轻轻拉了拉盛晓舞的胳膊,皱着眉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盛晓舞这才知道自己似乎又在把陆槐往外推了,收了怒色,闷了声。
在最狼狈的时候看见这对父女,陆槐百感交集。
傍晚,小饭馆的包间。
“槐槐,你是因为不相信我能顾好你,所以才瞒着我跑来上海的吗?”三个月的时间,陆槐瘦了很多,盛涛看在眼里,满心都是对姜芸的愧疚。
“没有,不是。”陆槐回答得就像一个机器人。
盛晓舞觉察得出,陆槐此时身体不舒服,挺着背脊,手握成拳敲着后背、顶腰。
活该……
“你这时候真像老头,比我爸还老。”她心里又急又气,没头没脑抛出这么一句。
陆槐淡然笑了笑,有尴尬,嘴角的弧度却仍是温柔的。
盛晓舞拿着菜单点了很多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各种各样的肉,心想陆槐肯定是很久没碰肉了,才变成这副鬼样子,不过还好,她喜欢的笑容还在。
直到上菜,盛涛也没想好跟陆槐怎样继续这次谈话,话说重了生怕陆槐受伤,说轻了料定陆槐也听不进去。
盛晓舞一个劲往陆槐碗里夹肉,就像姜芸生前对待她一样,陆槐也不拒绝,盛晓舞夹多少他就吃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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