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盛涛的银行卡莫名收到了来自上海的转账,一万块钱。
盛涛知道这是来自陆槐的汇款。
陆槐离开后,盛晓舞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学校练舞,赵凯无意间看到盛晓舞胸口的黑影消失了,因为平时她穿上舞裙时里面都要套上一层裸色的紧身衣,可是现在不用了,在一次公演上,她对所有人露出了自己洁白的、毛孔细腻的胸膛。
没有了胸前阴影的盛晓舞,舞台动作也更为洒脱,变成越来越闪亮的星。
在一次训练中,赵凯看教室没有人,久久搂着盛晓舞的腰,没有撒手,有些紧张地告白道: “晓舞…我…同学们的谣言也并非全都是谣言….你懂我意思吗?”
盛晓舞好笑地看了看这个《天鹅湖》里固定的王子担当,说道:“我胸口的阴影还在,仍然是黑天鹅一只。”
赵凯没有放开盛晓舞还未成年就已结实紧致的腰,目光迷离地说道:“我…我…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盛晓舞笑了起来,说道:“告白这么直接,比七哥还自信。”
她不屑地推开赵凯,开始压腿。
赵凯认识七哥,知道七哥是汉口这一带最有权势的公子哥,七哥的父母在国内一家著名的互联网企业任高管,年薪千万。
盛晓舞这样说了,赵凯不敢再有进一步动作,又有些气急败坏,这时看见保安进来催着要关灯,走掉了。
盛涛又请常大丰喝酒,求他找银行的人查一下汇款来源,他想知道陆槐到底在哪里,一口一个“这孩子命苦”,常大丰又投降了。
盛晓舞回到家见到醉醺醺的盛涛,一边扶着盛涛进屋把他抬上床,看见姜芸的行李箱还立放在床头柜旁边,眼神黯然。
“你怎么又喝酒了!不是答应我再也不喝酒的嘛!?”
盛晓舞气哼哼地一边帮盛涛脱鞋一边叨咕,喝醉的盛涛对盛晓舞说道:“那孩子跟我汇钱了….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我都不知道…还真是个不称职的长辈啊….姜芸,别怪我,是我无能…..”
她眼前一亮,俯身拉住盛涛肩膀上的T恤,问道:“你是说陆槐吗?他给你汇钱了?多久的事?”
盛涛昏昏沉沉说道: “我已经让你常叔叔帮忙找银行和派出所的人调查了,按照失踪家属查….要….要等消息…”
盛晓舞微微扬起唇角,内心感到久违的兴奋和喜悦,比赛得了金奖都不曾有过的感受…..
盛涛说着说着睡着了。
盛晓舞整夜失眠,满脑子都在琢磨着如果能再见陆槐,怎样劝他回来。
……
盛涛买到了前往上海的高铁票,做晚饭时又包了馄饨放在冰箱里,嘱咐盛晓舞在他出差的时候记着煮来吃,他没告诉盛晓舞是要去上海找陆槐,舞蹈学院的招考已经开始,盛涛生怕她分了心。
盛晓舞不动声色吃了饭,上楼练舞去了。
第二天,盛涛上了高铁才发现盛晓舞和自己坐同一节车厢,她又一次逃了学,盛涛连忙打电话给老师请假,老师说盛晓舞已经请过假了。
高铁开动,盛晓舞不停为自己打气,见到了陆槐,一定要服软,不管他说什么,都要娇滴滴、软绵绵,像妹妹一样。
盛涛对盛晓舞从严厉责备到无奈接受,两人紧赶慢赶,下午终于到达陆槐所在的公司,公司在开发区,楼很新,盛涛听说是一个酷爱网游的富二代投资兴办的,专门培养战队打网游,他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疯狂。
2011年是中国区WCG大赛的开始,优胜者将前往韩国参加总决赛,让盛涛和盛晓舞没想到的是,陆槐会在打游戏这件最喜欢的事情上受挫。
从七岁开始,陆槐的生活就已经被游戏淹没了。
他记得在县城里熬了通宵清晨路上的景致:青草丛、小径、歪斜而老朽了的木门,还有深夜空无一人老鼠横行的街道。
在父母没离婚前,家里两个礼拜才能吃上一次肉,哥哥陆嵩总是因为比他早出生五分钟就把肉让给他吃,比吃肉更爽的事情是打游戏,爸爸陆进年是个货车司机,曾经用微薄的工资给他买了一台FC红白机,这是陆槐接触游戏的开始。
他把早餐钱和零花钱全省下来玩游戏,还学会了偷钱,不仅翘课、逃学,甚至连去澡堂洗澡都加快速度,只为省时间打游戏。
陆槐一家人住的地方是县城里最混乱破旧的街区之一,仿佛被时光遗忘,街道两边都是土胚瓦房,屋顶上长着茂盛的杂草。街上不仅有剃头铺子、诊所、杂货店,还有油坊、澡堂、寿衣铺。
那里的人多半做家族小行当,或者在矿上做工,孩子如果顺利长大成人,多半会在当地的圈子里谋生,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土地是闭塞的,土地上的人,想法就更为狭隘了。
也因此,姜芸染上艾滋的事情在那里成为了大新闻,口口相传。
姜芸自从和丈夫陆大年结婚后,就在一家澡堂当收银员,久而久之,结识到一些三教九流,时而对他们透露生活的郁闷和不开心,别人便把药粉给了她,说是吸了能变得开心起来,姜芸就此掉入了深渊。
后来演变成了注射。
陆槐七岁那年,胳膊被姜芸用过的针头扎了一针,陆大年着急地带着陆槐去医院检查,情绪终于爆发,对姜芸提出了离婚。
父母离婚后,陆槐的日常生活就是翘课逃学、抽烟喝酒、打群架,一度和老街上的烂仔们混在一起。有一晚,领头的大哥给每个人发了一把大砍刀,他跟着一堆人浩浩荡荡出发,幸而扑了个空。后来,那位大哥因抢劫公路收费站进了监狱。
偷抢、吸毒、和死于非命在那样的地方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也因此,姜芸并没有阻止陆槐沉迷于游戏,只有打游戏才能让他与那些烂仔渐渐疏远。
2006年,十三岁的陆槐已经在游戏上战胜了周边所有人,学习成绩一塌糊涂,科科挂红灯。
陆槐那时已经带着成绩单离家出走过数回,钱花光后到处流浪,有时在农贸市场帮别人看铺子,有时在同学家里蹭顿饭。
他早早就知道,自己生来不是精英,向上的绳索是不断升学,这绳子断了,他就只能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也因此,他对游戏寄予厚望,以为自己能在游戏世界找到意外,找到超越他人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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