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白水被搅乱一样，靳西尧看到自己的心率突地有了波动，不断地昂扬向上，产生了无数像涟漪一样的上上下下的波折。
池清泽叹息一声，“因为你不会爱我。”
因为明知对方不可能爱上自己，所以才要竭尽所能地避免自己爱上对方。
靳西尧听到自己的声音迅速接话，连半秒的迟疑都没有，“那我要怎么才能爱上你？”
他还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一声又一声，一下快过一下。
咚、咚、咚——
像是传说中的第五次文明的乐曲一样，奏响在他的耳边。他能感受到自己胸腔里的震动，于是抚上了心口。
第五次文明真是一个神奇的时代。
食物拥有力量，而“爱”这个字的力量，比之更甚。
池清泽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和神情，只是趴在玻璃墙前观望着土地里种植的蔬菜，又重复了一遍，“你不可能爱上我的。”
他说话间呼出的气，在玻璃墙上形成了一抹白雾，又很快消散掉了。
这句话仿佛在靳西尧的心里扎根了，像是轻飘飘又无形，但却无处不在的白雾一样，把靳西尧整个人都笼罩起来。
为什么这么笃定呢？池清泽怎么就能够确定，自己一定不会爱上他？
等到他们回去时，天色已晚，洗漱过后就直接上床睡觉了。
没了灯光，一片黑暗，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靳西尧脑海中还是“爱”这个字在回旋。
寂静之中，他忽然开口，“爱是什么？”
池清泽下意识地侧头看靳西尧，可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想了很久很久，他才道：“爱这种东西，很难说清楚的。”
它发自于内心，朦朦胧胧，甚至有时候在你并未意识到时，它就已经诞生了。
爱让人魂牵梦萦，甚至让人食不下咽，辗转难眠。
有时候一件事明明不相干，可是听人提起了，转十个八个弯儿，也都能想到某个人。
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可是有时候，爱让人失去了这份目的，却也还能甘之如饴地付出。
它让人变得不像自己，失去理性，产生占有欲；却也能让人感受到甜美的滋味，心跳加速的感觉。
……
池清泽说了很久很久，却始终没能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总是在爱的边沿兜兜转转。其实本来也是，爱这个东西，没人能说得清。
在黑夜的暗影当中，靳西尧听过了爱的解释，陷入了沉思，“爱很可怕。”
“不对，什么都是可怕的，但唯独爱不可怕。”
一声响指过去，突地暗夜里亮起了烛火，在靳西尧的指尖，在两个人的面颊之间——其实那不是火，而是光。
这也是第六次文明人类无聊的发明。
晚上时，人们不愿意开灯，但偶尔又需要光亮。于是他们在手指上涂上了某种特殊溶液，摩擦生光。
一丝光亮在靳西尧的指尖升起，摇摇晃晃，虽然微弱，但也足够他们看清彼此的脸了。
在时隐时现的光亮之下，靳西尧向来疏离冰冷的面容显得温柔而单纯，配合上那求知的眼神，有种年少无知的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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