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汐去看守所看了宋豫, 回来又沉默很久。
他在里面问宋豫：
“为什么要害香山？”
宋豫笑了, 他一点都不像个穷途末路之人：
“如果是你, 有一样喜欢了太久的东西, 始终得不到，你会怎么做？”
顾汐心底里涌起一层凉意。
“其实最大的受害者是你, 你从中失去了一切, 不是么？”宋豫说的没错, 顾汐在这场无妄之灾中失去二叔, 也失去了香山。
他从看守所回来, 同时带回了香山以前在牢里托宋晓南卖掉的几件玉器字画。
他把这些落了灰的老古董擦干净，小心放在书房里，等找着机会了，他会亲自还给香山。
下午六点，家里的电话准时响起，顾汐一整天绷着脸，只有这时候看上去心情才好一些。
“顾先生，他5点半离开研究所，没有直接回宿舍, 去了趟超市，买了新鲜蔬菜和肉骨头，才出来。”
喑哑的声音响起, 连顾汐自己听着都陌生：
“等他回宿舍之后, 你就不用跟了。”
香山在楼下就看到天天, 小家伙跟以前一样, 把脑袋伸进阳台最底下镂空的地方，尖耳朵都被压扁了，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看到香山回来，天天立刻来了精神，刚想抬头就碰到了脑袋，委屈地嚷嚷两声。
香山已经上了二楼，开门进来，天天“嗖”地从阳台冲到客厅，看到香山就含蓄很多，慢慢踱步过来，用脑袋亲昵地蹭了蹭香山，又踮起脚仰头闻他手里拎的菜。
香山用大塑料袋轻轻砸了砸它的脑袋：
“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大肉骨头今天来不及煲汤，明天吧。”
天天倒在地上，躺得笔直笔直的，这是让香山给它抓背做补偿呢。
“那还是给你做骨头汤吧。”香山觉得小家伙越来越无赖了，不知道在哪里跟谁学的，有时候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做晚饭的时候，香山故意在桌上放了一小把奶油花生米，去厨房做菜，再出来的时候，小家伙果然站直了，前爪搭在桌上，一颗颗嚼得津津有味。
看到香山来了，不好意思地跑到一边，过半天又忍不住过来舔舔香山的手心，那上面还有奶油花生淡淡的香味儿。
“你越来越贪吃了。”香山把它的前爪握在手里，摸了摸它的背。
小家伙睡觉的时候喜欢挨着香山，现在天气冷了，一人一狗倒挺暖和。有时候香山给它抓痒，小家伙会眯着狐狸眼咧开嘴对他笑，真跟天使似的。
香山有天天陪着，以后再把李妈妈接过来，他觉得生活很完满了。
虽然香山离开了顾汐的机械公司，但是前段时间经过他设计改良之后的新机器，刚投入市场，就取得惊人的业绩，顾氏股票也因此大涨了好几个百分点。
业内对此评价很高，主要集中在新机器的性能上，大幅度提高了生产效率，但是需要的人力资源更少，而且能耗非常低，响应了国家环保节能、科学发展的号召。因此不仅外商看好，频频找顾汐谈合作，连政府都十分关注这个项目，给顾氏投资补贴，以及其他优惠政策。
周末，几位政府官员，业内名人，包括BAND在内实力雄厚的外商，以及顾氏的高层，全聚集在顾汐郊外的别墅内。
他们称呼顾汐是“实业家”，不是戏谑，也有几分当真的意思。重工业一向是国家最重视的产业，它不是朝阳，但是绝不会没落。
自从翔宇机械倒台之后，除去国企不谈，顾氏一直是国内重工业的领头羊，如果能把握好这几年，创新发展，加上国家的重视，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这其中，地方政府的态度相当微妙，顾汐知道，重工业这东西其实很敏感，它是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顾汐自己的情况跟BAND不好比，毕竟不在同一片土地上，他的朋友比他更自由，有很多发挥空间。国内的宏观调控是好事也是坏事，他目前只能适应这种经济环境，国有企业站在制高点，其优势也是他无法比的，他的很多经营理念，创新模式都无法完全施展开。
应酬这些人，除了借交流打探国家政策的走向，顾汐还想知道政府对他的企业究竟抱什么态度，是观望还是支持到底，这对他今后的决策和工作重心影响很大。
“怎么没见着香山，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公司的新品都是他设计的。”晚饭过后，BAND跟顾汐走到二楼的露天阳台上，冷风吹得人更加清醒。
“他走了，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他，没跟他说上一句话。”顾汐鼻音很重，不过在秋冬季节里，现在又吹着风，也许不会有人在意他的失常。
“他应该走的，你总是对他说刻薄话，又口是心非。”BAND的每一句话都能精准地说到顾汐的痛处。
“他现在似乎过得不错，可能这对我们都好。”虽然顾汐没跟BAND说过自己跟香山的事，但是他的朋友早在那次德国之行就看出端倪了。
“我说了，你总是喜欢口是心非。”BAND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望向顾汐。
顾汐这边觥筹交错的时候，香山带上天天去了周礼家。
小家伙到了老先生家变得格外老实，在这位老学究面前动也不敢动，黏着香山趴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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