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眨眼,阿杰忽然没来由地生出一个念头,便起身宽衣解带,不一会儿就成了天体。
在静止的空气里来回走了几步,只觉在天地间最惬意的就是像这样作为一个天体自由往来。
一阵麻酥酥的快意袭上心头,不想却连带下身那根天线杆也被刺激得忘乎所以,径自竖了起来。
在此刻之前,这玩意儿除了那事儿就没有别的念想,但这会儿却好像有一种从未被察觉的秘密在其中苏醒。
原来除了那事儿,它居然还藏有别的功能,此刻它似乎真能接收到某种信号。
阿杰不禁轻轻扭腰晃动了它几下,几乎觉得这是一个全新器官。
此刻的它已略微剥落下那种熟悉的、与之共生的快感,也由此稍稍脱离了那条如同它与生俱来的宿命轨道,而这下竟让阿杰生出几分如释重负的别样轻松。
这宝贝几可说是阿杰自懵懂初开以来真正具有最高指挥权的指针——当然表面上一定少不了各种冠冕堂皇的外衣。
如果追根究底,那自己所做的一切,无论表面看起来如何与那事儿风马牛不相及,可实际上几乎都是为满足它近乎刚性的渴望。
要是不用某种方式让它得到满足,这最高指挥官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偶尔在得偿所欲之后那段短暂的间歇期里,阿杰也会对自己被这宝贝指挥棒不断引入种种欲罢不能、纠缠不清、身不由己的境地中而生出一阵莫名恼怒——毕竟在理论上他该是这指挥棒的主人才对——可脾气归脾气,只要那以秒计算的间歇期一过,一切便又都恢复了常态。
最高指挥棒依然不容置辩地拿回最高指挥权,开始为在它完全操纵下的阿杰自动搜索目标、设计演技、配置行头、策划戏码,还不时为各种不确定因素患得患失、为哪怕一点点猎获的可能而如痴如狂…
累吗?
哪还顾得上累不累,那套东西全自动运行,所有碍手碍脚的玩意儿早都被踢到一边去了,撑台面的那个外表上看着是人的东西,其实只是它的工具,这工具的宿命唯有一个——在由最高指挥棒编定的主控程序驱使下为了追逐那点它赖以为命的快感而无休无歇地奔忙下去,并为在此过程中造下的所有孽埋单。
可这会儿,那个曾经比永动机更强劲不歇的主控程序好像毫无预兆地停工了…
那股莫名而至的失魂落魄感可能就和这有关吧…
只是,在那主控程序停工之后还剩下什么呢?
还能剩下什么呢?...
就在这不期而至的懵懵茫茫间...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阿杰情不自禁轻叹出一声:“f**k”。
然后,看着那渐渐萎软下来的天线杆,阿杰眼中忽然没来由地淌下泪来,止都止不住…
很快,就有晶莹的水珠滴落到地上,散作一朵朵小小闪光,在霓虹投下的灯光里一眨一眨…
距离,远?近?
影像,真?幻?
现实,可见?可及?
阿杰屈膝低下身去试着接近这些闪烁的精灵,可一道奇异的感应蓦然间凭空袭来,让他腿上瞬间脱力,直接跪坐在了地面上。
一时还有点反应不及的阿杰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他慢慢俯下身,用自己的全正面毫无阻隔地全部贴到大地上,一动不动。
这一来,仿佛这个旷原上失去了最后一个活物,只有电子站牌上的广告依然在一遍遍滚动…
不一会儿,被灯光照亮的光溜脊背开始抽搐,阿杰痉挛般大口吸一次气后,要过很久才以同样痛苦的方式再呼吸一次…
可他自己对肉体出现的这种剧烈反应几乎没有察觉,因为在用全正面触及大地的瞬间,他的灵魂被一股从未见过的、好似来自永恒、幻如天外、但也完全陌生却又略似有一丁点灵犀相通之感的绝对光束所洞穿。
以“XX是*******”为基底结构而定义、建立起的一切,曾构建他整个精神世界,乃至由此而让所谓的客观世界得以获得意义而变得实在的一切,在被那道光束洞穿的瞬间便好似已化作光影迷离的幻影涣散开去,直至消散于无形。
而另一种不证自明、带着绝对真实性的力量,如神话般显露在旧世界崩塌后的废墟之上,宛如森罗万有的永恒虚空…
阿杰这才依稀看见原本那个旧世界就像一重阻隔在这绝对力量与灵魂间的镜子,让灵魂在自己投影出的无尽幻象迷宫中永不能见到这绝对力量的真容…
可这面绝对密封、绝对坚固、绝对无可摧毁的镜子之所以有这种威力,似乎又正因为它本身也正是那绝对力量的某种绝妙化身…
只是这一刻,那镜子碎了,幻影迷宫湮灭无迹,痴狂的奔逐与妄境暂时止息…
阿杰顿时彻底自失。
整个世界丝毫未变,可在此时的阿杰眼里却仿若在其中现出了某种亘古未有的奇景,看着看着,便不自觉地滑入某种无法言喻的心醉神迷,无意间一低头,却发现刚才还在眼中作为“身体”存在的肉体此时似已无法再自证这影像就是原来绝对意义上的“身体”…
再细看下,却见大地及其上原本作为“现实”——从来现实的“现实”——而存在的世界,全然如梦,变幻翩迁。
幻象中原先附体在这一切上的所有证明其真实的证据,乃至让这种证明成为“必须”的那种先天执念,此时也已全都消散无踪。
一切,变得全不同表面所见,竟全是那奇景的组成部分…
这痉挛般的呼吸实在是种恸哭吧,他被欺骗、自欺、驱使、奴役、强迫、压抑、捉弄、惑乱…得太久太久、太苦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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