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刚落，立刻就遭来了群臣的怒目而视，“太狡诈了，居然要以试药为名尝人参果。”
杜太医感受到了群臣的瞪视，不过他才不管那些人呢，作为名医，向来只有别人求着他的份儿。
听到杜太医的要求，朱翊钧有些犹豫了。看了好几眼人参树上的果子，摆摆手，“那你就取一颗尝尝药性。”
杜太医喜不自禁，立刻就要摘下一颗好好辨别一番，被李太后叫住了。
“且慢。”李太后喊道。
众人不解地看向了她，李太后道，“书上不是说人参果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依哀家看还是用金锤击落才妥当。”
大家连忙称是，李进喜立时找来一柄小金锤交给了杜太医。
“你等下可要接住了，别让它掉到地上咯！”李进喜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眼睛盯得死紧，想着万一杜太医年老眼花少不得他去接。
显然他多虑了，杜太医年纪不小，却眼不花手不抖，稳稳地接住了人参果。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小块，“好吃。”
他忍不住地赞道，众人鄙视地看着他，皇上问的是药性，可没问好吃不好吃。
杜太医也知道自己失态了，立刻凝神细细辨别，他还未说话，朱翊钧已经发话了，“你拿回去仔细研究。”
他看向杜太医的脸，不过才吃了那么点，脸看着就十分红润健康了，可见真是个好东西。
朱翊钧心中已经相信了人参果是真的，就算不是仙品也能够延年益寿的。
他遗憾地看了一眼人参果树，可惜那个不孝子献给他老娘了，他倒不好开口讨要了。
李太后看到人参果就知道这东西只能是皇帝的，不用朱翊钧开口，她笑着说，“人参果树虽然是大哥儿献给哀家的，但它实乃国之祥瑞哀家不能独占。”
朱翊钧闻言立刻说，“既是大哥儿送予您的寿礼，您只管收好就是。”
李太后摇了摇头笑道，“这话说的不妥当，天赐祥瑞合该皇上并着为国立功的老大人们享用才是。”
说着命李进喜强塞给了朱翊钧。
朱翊钧略略推辞一番，收下了人参果树，然后说道，“母亲今日寿诞也该享用一个。”
李太后连连道好，并对朱翊钧说，“既然我都有了，陈姐姐那里也该有一个才是。”
朱翊钧点头称是。
然后说，“恐怕今日母后不得不去午门一趟了。”
李太后点头，“皇帝得此祥瑞自该让群臣一饱眼福，不过大哥儿献祥瑞立下了大功，您看恭妃的事是不是该解决了？”
李太后趁机说道，只要朱常洛之母恭妃能够按照明世宗皇贵妃王氏的规格下葬，那么他就是宫里最尊贵的皇子，就算郑氏再升成皇贵妃，按照宫里的排位她的孩子也是后面的了。
朱翊钧对其中的打算自然十分明白，略略有些不甘，李太后步步紧逼，“别忘记祥瑞是从哪里来的，老天爷还在看呢。”
朱翊钧只得不情不愿地同意了，隔日命人到天寿山卜地不提。
眼下大家都顾不上等下要开席的寿宴了，由朱翊钧捧着人参果树带队鱼贯而出，他也不用步撵就这么走到了午门。
无奈跟在他身后的老臣和王公们纷纷对视，不由想到十多年前朱翊钧刚刚亲政不久，带着众多朝臣全幅仪仗竟然步行了十余里地去天坛祈雨。遗憾地是雨没求来，倒是从那时起皇上一改往日之勤政开始宠幸郑贵妃不上朝了。
身为掌印太监，陈矩这点政治敏锐度还是有的，一看到人参果他就悄悄退出了慈宁宫，吩咐人去通知外朝的官员在午门恭候圣驾。
安排完这些事宜，陈矩不由得往慈宁宫内看了几眼，没想到皇上迟迟不立太子，上天倒是急着做出选择了，能够得到人参果树可见小爷是个身负大气运的人。
收回视线，他看向了天边，上天没有抛弃大明。
陈矩深知现在大明存在的弊病，人滞于官、官曹空虚，皇上不听政，不见怎么见大臣，让那些该升官的升不了官，该退休的退不了休，就是中央九部都没有满员，甚至一些部门还要由其他部门兼职代管。
唯一庆幸的是，他们皇上实在是个聪明人，就这样都能撑下来没出大乱子。但显然，这摊子不是谁都能接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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