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一个月给多少？”
“400块，够了吧？你反正是来体验人生的，又不是缺钱！”
我在心底默默地流泪：没有人会嫌钱多的……
“最低劳保都不止这个数吧？”我鼓起勇气说。
“哈？什么老鸨？老子又不开夜店。”
话说，小学教过这种词吗？我尴尬地扯动嘴角：“不行不行，入不敷出。”
“那好吧，420元，不能再多了。时间你自己看着办，方便就过来。手机号告诉你，能来不能来都要通知我。看我给你的时间多自由！我真体贴学生啊！”
签了新合约之后几天，我都很落寞地去打工。宿舍里常常没人，只有到了晚上睡觉前大家才会碰头，简单说那么几句话就洗洗睡了，简直跟个旅馆似的。
而在店里，因为老板渐渐原形毕露，我觉得有点崩溃。
看他一副大爷样，其实相当落魄。有时候没什么客人光顾，他就搬了一整箱青岛啤酒到店里，拎着一瓶酒走来走去，让我觉得他是在耍酒疯。
“老板，你醉了不成？”
“别胡扯，老子再喝三瓶都可以。”他一边扯着专柜里的衣服看成色，一边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嘿，别介意啊，我这个人就这么豪爽。”
豪爽你个头。我在心里毫不留情地骂道，忍得脸都要抽筋了。
更严重的是有一天我放学后去店里，一推门，风铃叮当响，店里面也一阵乱响。
老板在门上挂了个风铃，一有风吹草动店里都知道。我进去的时候，他正站在柜台后面，上半身穿着休闲服，还算衣冠楚楚，一双异域风情的眼睛“真诚”地往门口望。
我很无语地站在门口当复活节雕像。那个眼神实在是太能装了，熟知他平常是个什么样的人，再看到这种眼神只有反胃的冲动。
“啊？是你啊，赶快进来，别站在那里挡道！”老板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手里还拎着酒瓶，下半身依旧是一条花花绿绿的宽大短裤，可惜没有再写××省×服了。反正怎么看怎么滑稽。
还真是原形毕露……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之后我就对这个场景司空见惯了，每次风铃一响，老板立刻跟兔子一样蹿到柜台后去站好，仿佛他才是迎宾小姐似的，然后我去给人导购，他收钱记账。
不过我发现这家店的生意开始慢慢地变得不好了。很长时间就是我坐在那里，却没有一个客人进来。而衣服商标上的标价也渐渐地往上抬。本来嘛，骗人的买卖是不会有回头客的，而且风声传出去以后大家也都不会再来。
所以我直接跟他说，要不然就说这是仿的，降点价，这个价钱客人杀价的余地也小了，而且也不会出现来退货的事情了。
“老子才不退给他！”上次的事情不知道被老板怎么处理的，只给退了一部分钱，但是他依然非常不爽，仗着酒劲在那里嚷嚷。
“老板，麻烦你在有顾客的时候不要这么大声。”
“废话少说！还轮不到你教训老子！”
……
“好吧，就按你说的，仿的就仿的，这样也不会惹到条子。”
我惊了一下，条子就是警察，顿时觉得心下发凉。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就在我身边，万一警察真的开始查，那是不是我也要被牵连？
“瞧你吓的。”老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把手伸到我面前晃了两下，呼唤我回神，“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老板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谁相信啊！
但这也只是一个变化，又过了一段时间，店里甚至开始代售“红富土”苹果。
我看着老板自己从箱子里拿了一个苹果出来，说：“试吃。”说着，还真的一口咬下去了。
我终于绝望地想，不但沦落成杂货店，还让我见识到连苹果都有山寨版……
“来来来，我们收拾个角落卖苹果。你以后就跟人说，这个是老板朋友在这里寄卖的，价签我一会儿来贴，这个要是有人讨价还价，底线是六折。看好了，牌子是红富土。”
“啊？”我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红富士，结果被老板提醒了，我才真正发现，真的是一字之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总之，你不要说这个是什么牌子，客人中意了就跟他们讨论价格。千万别说红富士！万一别人买了又跑来退，你就说我们本来就是卖红富土，是他们自己看错了。”
这手段和之前卖衣服如出一辙，我张嘴想说什么，却也明白自己的话无济于事，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后来那水果真的被贴了价签，老板挑了几个又大又红的当样品，放在角落里卖。
不过问津者甚少。
就这么过了几天以后，我突然接到杜若妍的电话，她要我去约沈嘉出来。
“你找沈嘉就直接打电话给她好了，没必要浪费电话费来找我。”店里冷冷清清，我接电话都能堂堂正正地坐在柜台后面。
“你和沈嘉最要好了，所以只有你才约得到她啦！”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她和许洛出去了，我也不一定能约到人。”
“哎呀，安然啊，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拿腔作调了，你一定要帮我！事关我今后的幸福呢！”
“你哪根筋不对了？约沈嘉出去跟你的幸福有什么关系……”我大惑不解，老板在旁边颇有兴趣地看我讲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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