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步云端,拾级而上,眼看就要来到沫沫所在的天堂,突然云层中,伸出一只黑色的爪子,鲜红而又尖细的长指甲掐进了我的肉里,我被迫离开天梯,坠入了一方黑暗世界……
(1)
整个世界一片黑暗,我穿着单薄的棉衣,像游魂一般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行走着。
公交站牌的灯荧光闪烁,我蜷缩在候车位上,紧紧地抱着自己冰冷的身体。
这样的夜,太难以让人安眠,我微微地闭上眼,嘴里满是苦涩的药味。
我想,安眠药能有助于我睡眠。没有水,干涩的药片被我放在嘴里当做糖果般慢慢地用唾沫融化掉,吞下去的那一刻,我的整个味蕾都苦掉了。
寒冬午夜的冷风,连呼吸都是疼的。我抱紧自己,在药性的作用下,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梦里,我走在一条迷雾缠绕的康庄大道上,四周围满了穿着白色圣衣的天使,满眼的黄金玛瑙,钻石宝山。我走向路的尽头,那里横着一条长长的天梯。我漫步云端,拾级而上,眼看就要来到沫沫所在的天堂,突然云层中,伸出一只黑色的爪子,鲜红而又尖利的长指甲掐进了我的肉里,我被迫离开天梯,坠入了一方黑暗世界。
“苏然,把手给我,神在这里。”
“苏然,被抛弃的人这生只能入地狱。”
“苏然……”
等我再次醒来,满目灰暗的色调,不知何时,我竟然身在警察局,警察站在我的面前,面色阴沉。
“你叫什么?”
熟悉的对白,我似乎又回到了沫沫出殡的那天,我在警察局里被询问的时候。
“苏然。”我闭着眼艰难地回答。
姓苏名然,苏是认祖归宗,代表是爸爸的传承,而然,是妈妈赐名,一生安然。
纵使被抛弃,我依旧不舍得放开这个姓名,因为我怕一旦遗弃这名字,我就如同存在于这世界的孤魂野鬼,无名无姓,无处生根。
“昨晚有没有吸毒品,是摇头丸还是大麻?以前有没有吸食经历。”警察拿着记录本朝我冷声问道。
我一头雾水,茫然地摇头:“没有。从来没有吸过。”
“没有?那你半夜三更在马路上乱跑发笑干吗?你是神经病啊?还记得你昨晚都做了些什么吗?居民反映你爬人家窗户旁乱笑。真是活见鬼了,这年头老遇到你们这些吸毒发疯的小青年,年纪也不大,尽过那些自杀式的生活。”
警察叔叔猛地用本子敲着桌子朝我愤愤地骂道,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着头。
“父亲母亲都叫什么?住哪儿?都关了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人来找你?你是我们这里的吗?”
我听着聒噪的问话,不觉讶异。
都过了一天一夜了吗?我这是睡了多久了,为什么毫无感觉?
我忘了昨晚吞了多少安眠药,只知道口袋里随身携带的棕色小瓶子已经见底了。
这觉睡得太久了。
“问你话呢?怎么不吭声啊?哑巴啦!”桌子被猛地拍响,我对面的警察愤怒地朝我大声道。
我抬头看着他,眼神平静而又淡漠地说道:“我无父,无母,无家可归。”
紧攥着记录本的大手猛然松开,本子啪的一声掉在桌上。那个警察讶然地望着我,面色有点尴尬。
“没爹没娘怎么不早说,你们这些孩子啊!就算过得再艰难也要坚持啊!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呢!唉,在这里签个字,填下身份证号,走吧!以后别半夜乱吓人了!”
房间里又进来一个中年警察,一脸怅然地朝我说道,一边将手中的档案袋递给了正在审讯我的那个警察:“化验显示她体内没有毒品成分,只是吃多了安眠药,放她走吧!”
从警察局出来,明亮的日光,暗淡的树影,斑驳交错的人行道。
我站在马路上,感受着冬日的朝阳,全身从头冰到脚。
“都关了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人来找你?”
“她,我是坚决不要了。”
眼泪又一次从眼角滑落下来,原来我还活着,还会悲伤。
我多么想冲向马路中央,迎头撞上奔驰而来的车子,撞个头破血流,在空中画过一道凄美的弧线后,躺在血泊中,看着鲜血不停地从身体中流出,染红整个灵魂,然后慢慢地闭上那沉重而又不舍的眼眸,再也不睁开。
然而我知道我不可以,我还没有得到沫沫所期盼的幸福,我不可以就这么丢下一切一死了之。
纵使全世界的人将我抛弃,至少还有一个人,即使她已不存在,但我能感受她的灵魂,对我深深地属望。
“姐,要幸福!”
(2)
我满面疲惫地回到香中。
这里,有我的幸福,而它,又是那么遥不可及。
周末的学校没有人,我爬上带尖刺的围墙,偷偷地溜进学校。胳膊被围墙顶上的铁刺划了一道深红的血口,血凝结在皮肤里,不渗落却狰狞。
宿舍里没有人,我一个人蜷缩在冰凉阴暗的房间里,等待着第二天的黎明。
腹中几顿没有食物充饥,胸口上清晰地看得出肋骨的形状,很是骨感。
傍晚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人到来,明天又将是新的一周,寄宿的同学在开学前晚就会抵达学校,今晚学校食堂和小卖部正常开放。
我用身上剩下的一些钱买了些泡面,打了些开水泡着,吃在嘴里,味同嚼蜡,可是能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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