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衍把手心的汗在裤子上搓了搓，重新捏起面前的盒子。
被他的大手衬托，精致的盒子越发显得小巧。他有些坐立不安，往窗外看了看。高层公寓外面只有精致的万家灯火，哪里能看见路茸的身影。
何况现在才刚六点，路茸下课从学校坐车过来，也要至少一小时。
“到底跟谁表白啊？还把我们从国外喊回来打杂。”
蒋修一边说，一边把气球往墙上粘。干了一下午这个活，他现在愈发娴熟，还会把粉色气球和白色气球混搭，弄出好看的造型。
难以想象身价千万的知名蒋大设计师居然亲力亲为干这种事。
在他脚边，邵俊豪正坐在地上吹气球，吹得腮帮子通红：“呼——不行不行了，头晕。”
他把气球随手扎了个结，躺在地毯上呈咸鱼状：“黎衍我现在怀疑你在溜我玩儿，操！为什么买的两个打气筒都是坏的！”
黎衍：“少废话，起来继续吹。当年你结婚的时候婚房的气球我可吹了四个小时！”
黎衍想起来还觉得犹在噩梦中，狠狠地拿脚趾头戳他。
堂堂邵氏企业继承人顶着满脸怨气，重新拿起一个气球：“早知道回国是干这个，老子说什么也不回来！”
黎衍失踪了一年多，邵俊豪这几个朋友为了找他没少费工夫，昨天在国外收到他电话的时候那里顾得上问，连夜就飞回来了。两眼熬的通红，下来飞机还没来得及叙旧，就被拎过来打杂。
不过，单身20多年的好兄弟说要告白，他们当然不能不帮这个忙。
忙到现在，整个房子已经充满了浪漫的气氛，两个人早就望眼欲穿，想见见未来弟妹。
“话说回来，到底是哪个小狐狸精把你勾成这样子？人靠谱吗？”蒋修问。
黎衍不好回答：“待会你们见到就知道了。”
“多介绍两句又不能死，连名字都不说。”邵俊豪张口怼他，发现气球漏气了，连忙闭嘴继续吹。
黎衍又搓了搓手心的汗：“第一次告白就买戒指是不是太隆重了，你们给我出的主意行吗？”
“你就是不带礼物都行，你凭你现在的身价，多少女孩望眼欲穿呢！”蒋修说，“沈明月可是向我打听了，问你是不是出国创业成功回来的，一来就把公司买到手，还问你是不是单身。”
邵俊豪忍不住抬头骂：“就那肤浅一女的，听说黎家出事跑得比谁都快，你赶紧给我拉黑！”操，气球又漏了，继续吹。
蒋修：“我早就删了，谁知道加我的是她啊，头像昵称什么的都换了。放心，我回复说黎衍马上要结婚了，还说新娘比她漂亮一百倍。”
邵俊豪朝他点头，那意思是——干得漂亮！
黎衍曾经是富二代。
但是后来家里出了些变故，破产了。父母相继离世，唯一的妹妹又出了车祸，可用家破人亡来形容。曾经狗腿他的那些朋友、女人……相继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不是为了妹妹，黎衍差点坚持不下去。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他从系统中回来的时候，带着一座金矿的产权，还有银行黑卡、无数值钱的珍宝……换成现金后，买几个公司都不是问题。
他把曾经被竞争对手买走的公司夺了回来，又置办了房产、车子，还要打发那些看他发财就上门来趋炎附势的小人，这些事耽误了几天，导致现在才把告白提上日程。
听说萧遇深和纪明尘婚礼日期都定好了，他哪甘落其后。
看见时间快到了，他再次环顾四周。
很好，蜡烛、气球、香槟、蛋糕……万事俱备，虽然俗了点，但是直男脑筋的黎衍也想不出什么新花样。
而且，他现在！紧张的！快要！喘不过气了！
越是临近时间，越是心口狂跳，简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心还疯狂流汗，那小小的礼物盒子都快被汗皱巴了。
蒋修瞥了一眼他那没出息的样儿，说：“你要不然干点别的，我怕你告白还没开始，就把自己紧张死。”
黎衍放下东西：“那我去上个厕所，你俩别偷懒啊，一定把气球吹完。”
邵俊豪一边吹气球，一边拿眼神骂人。
+++
黎衍去了厕所。
他人刚走，门铃就响了。
蒋修和邵俊豪对视一眼，同时紧张起来，互相推搡对方：“你去开门！”
“你去你去！”
“剪刀石头布！”
“操！”
蒋修输了，他试探着按下对讲机：“谁啊？”
外面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请问是黎衍家吗？”
蒋修一听这声音，一颗心放回肚子里。邵俊豪也停下去卫生间叫黎衍的步子，坐回地上继续绝望地吹气味。
“是的。”蒋修还以为是黎衍收的快递，随手开了门。
门外的少年穿着米色的外套，黑色的刘海软萌萌地耷在脑门上，显得特别无害。他手里还抱着一个大箱子，有些费力：“能帮下忙吗？”
挑剔的蒋修暗道：现在的快递员都不穿制服了吗？不太专业的样子……
但是手已经在对方可可爱爱的目光之下忍不住伸了出去，把大箱子接住了。
路茸：“谢谢啊。”
蒋修问：“需要签名吗？”
路茸一愣：“啊？”
蒋修：“不需要签收？那我拿进去就行了，你走吧。”
路茸：“……啊。”
他挠挠头，对方好像是误会了什么。看对方的穿着，应该是这家的修理工吧。
眼前的蒋大设计师穿着工装，手里还拿着胶带，不枉被人误会。
路茸嘴又笨，又怕说白了让人家尴尬，便答：“要本人签收的，我进去等。”
他在门口换了鞋，低头往里走。
蒋修：“……”这小快递员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屋里传来淡淡的香氛味道。路茸从玄关探个头，赫然看见满客厅都是围成心形的气球和蜡烛，桌上的彩灯一闪一闪的，中央摆着小巧的礼物盒，但凡有点智商都知道这家主人要干啥。
路茸顿时烧红了脸。
黎衍让他下课一定要过来，还嘱咐不许迟到，原来……
坐在地上吹完了气球的邵俊豪：“卧槽啊老子终于吹完了！这是谁？”
蒋修：“快递员。”
脑缺氧的邵俊豪没有多想，朝卫生间大喊：“黎衍你屎拉完没！有快递要签收！”
“快递？”
黎衍擦干手，走到客厅。
路茸朝他浅浅的笑。
——
黎衍：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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