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椅上的老人微微叹道，眼角有晶亮的液体在闪烁着。
我站在一旁看得有些发愣，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扯我的衣服，低头一看，发现东方季在朝我使眼色。
“奶奶！小雪今天也来了呢！她最近忙着考试，所以没有时间看你，你别怪她哦！”
东方季边朝他奶奶说着，边拉着我的手递到了老人苍老的手中。
“奶……奶奶啊！我……我是小雪呢！”我尴尬地看了东方季一眼，艰难地开口说道。
天知道，我从没见过我奶奶，她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奶奶呢！第一次叫，感觉好拗口啊！
我紧张地看着那老人，生怕她听出些什么，不安地朝东方季望去。东方季从地上站了起来，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他出去一下，跟医生了解他奶奶最近的身体情况，让我陪会奶奶。
没办法，谁叫我答应人家了呢！
不就是逗老人开心吗？没什么好难的，看我的！
“是雪丫头啊！奶奶也好些天没见到你了，想死奶奶了！”老奶奶摸着我的脸微笑道。
我不敢乱动，眼睛朝病房门口瞥了一下，东方季已经关门走了出去。
好的！我一定不能辜负东方季的期望！
“奶奶啊，你渴不渴？我帮你削苹果啊！还是你想吃梨？”
“奶奶啊，你累不累啊？我帮你按摩一下肩膀吧！我按摩功夫很好的！”
“奶奶啊，我告诉你啊！学校真好玩，我在那当广播社社长呢！知道什么叫广播社吗？就是负责学校小广播的社团……”
“奶奶啊，你要不要看我跳舞？我告诉你我跳舞很棒的！我给你跳一个吧，叫第八套广播体操，有个小孩子看了还说我跳得好看呢！呃……那个我忘了，你可能看不清！我……”
“奶奶，其实东方……哦，不，哥……他也不是有意不常来看你的。你也知道的，他年纪轻，当明星其实很辛苦的，要做的事也很多，所以没时间经常来这儿。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反正这离我家也挺近，哦，不，离我跟哥的公寓挺近的！”
……
我说得越多就觉得错得越多，而且东方奶奶太安静了，不管我说什么，她只是微笑地看着我，偶尔回一两句，搞得我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很傻啊！
唉，可谁叫我得哄她高兴啊！还好我没什么优点，就是会自言自语！
唧唧喳喳了好久，我感觉有些口渴，东方奶奶像感觉到了似的，从身旁拿出了一个橘子给我。
“孩子，渴了吧！吃吧！这橘子很甜的！”
“嗯嗯！”我点了点头，从东方奶奶手里拿过橘子，刚剥了没几下，我突然感觉不对。
她叫我什么？
孩子？
不是应该叫雪丫头或者小雪吗？
难道她……
我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于是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表情僵硬地望着坐在躺椅里仍然微笑着的老太太。
“你……你知道啦？”我忐忑地、小声地朝东方奶奶问道。
老人微微地点了点头，摸了摸我的手笑着说：“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小季的！他找你来冒充小雪也是为了逗我开心。可是他不知道，小雪是个安静的丫头，话很少，就算陪着我，也只是安静地在一边看书或者做些其他事，不会像你一样想方设法地取悦我。小季这孩子，别看他年纪小，其实是个很有责任心的孩子。他爸妈走得早，只留下他们兄妹两个人，还有我这个没用的老太婆。为了生计，他很小就进入了那个复杂的圈子，没时间照顾我，也没时间跟小雪相处，所以他不懂我这老人的心，也不了解小雪。我知道小雪出国了，她在美国打电话来跟我说过。小季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孩子大了，是该往好的方向发展。人老了，孤独是难免的，我只是孤独，但不是不通情达理。我并不想拖累这两个孩子，只希望他们都好好的。他带你来，哄我开心，我已经很高兴了！”
东方奶奶语调轻缓地对我说道，我站在一旁听着，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她肯定是失望了！一开始以为真的是东方雪来看她了！
都怪我，说那么多干吗啊！
“孩子，坐吧！别让小季发现我认出了你，不然他会心里难受的。我这个孙子没什么不好，就是喜欢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像他爸一样！”
东方奶奶拍着我的手道，我僵硬地坐在一旁，有些不安。
看看门口处，没人，看来东方季还没有回来。
呼！没回来就好，那他应该没听到奶奶刚才说的话，也不知道我被识破了。
那样的话，我的愿望应该还可以兑现吧！
（6）
“那个，奶奶，我能问你一下，东方季他爸妈到底是怎么去世的吗？为什么那么年轻就走了呢？”
我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看着东方奶奶的脸色，我心里有些后怕。
惨了！我又乱说话了！这时候问人家这种伤心事干吗？
“车祸，小季六岁的时候，他爸妈出车祸去世了。后来，他跟小雪一直跟着我生活。别看小季平时看起来是个很阳光、很快乐的孩子，其实他心里挺苦的，再难过也不会说出口。你是他朋友吧？小季从来没有带朋友来过，看来你对他来说是不同的，希望你能多多关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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