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举贤?”李师爷望向张彦,冷哼一声道:“你有何才?如何当得一个「贤」字?”
“包括但不限于诗词方面的才华。”张彦厚着个脸皮,自吹自擂道:“在下自认于诗词之外,尚有几分可取之处……”
这话也没说错,八股取士只是一种制度,并不是说将来为官之后,就单指望这玩意儿来治政,文章写得好与不好,也决定不了一个人的能力高低。
李师爷当然懂得这个道理,但对他的自我吹捧却很是不能理解,难道这年头都流行毛遂自荐了?这人脸皮也忒厚了些!
他觉得很有必要敲打张彦一番,于是眼睛一瞪,说道:“当今天子重文章,足下何须讲汉唐?”
张彦总觉得这话过于耳熟了,一时却是未能记起在哪听过……
眼下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人家随口便是吟诵出了两句可用入诗词的文句,明摆着是在考验他的诗词功底,若不小小的展露两手,未免让人小瞧。
于是,他也口占一首,轻松对答道:“文章体制本天生,只让通才有性情。宋词唐诗耀千古,今人制艺可能争?”
这一首,化用了陆游名句“文章本天成”。
大概意思为,文章所体现的风格与体裁,本就有着很大的不同,各人自有各人的性格情趣。唐诗宋词若是无用,为何能享誉文坛,至今仍传唱不衰?而时下的制艺八股,是否又能与之相争呢?
张彦用在此处,则意在表明“各人的追求不同,有人喜欢写文章,有人更爱创作诗词”这一观点。而就算是写文章,也不应该那么死板的限定了体裁,令应试的考生遏抑多多,无法展现出真性情。
对此,李师爷哑口无言。
张彦的表现,着实令他叹为观止,甚至心生不如之感……没办法,于诗词而言,这小子简直就是妖孽中的妖孽!
任他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张彦明明年纪不大,怎会这般诗才过人?纵是真有家传诗词之学,也不至于如此了得才是……
在他看来,张良平的诗词水平也不咋的。
除却当年一首《木兰花令》外,再不见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作品,综合来说,已是不如其子张彦多矣。
李师爷甚至都忍不住怀疑,当年的张良平,莫不是在有意藏拙?
最终,他只能是幽幽的一叹:“诗才乃得天授耶?”
一听这话,张彦不由打了个激灵,连忙摇头,一本正经道:“非也!不积圭步,何以至千里?不积小流,何以成江海?故天赋或有高低,然勤学苦练,方为治学求道之本也!”
虽说国朝偏爱神童,素来视之为祥瑞,张彦却是不想再当什么‘祥瑞’了。
有了便宜老爹被活活烧死的阴影在先,由不得他不心生警惕……一个不好,祥瑞反而可能变为祸端,万一被人打上‘妖孽’的标签,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而且,他如今年岁不小,早都过了神童该有的年纪,犯不着再去整这花里胡哨的名头,以免将来乐极生悲。
张彦万未料到,他那老气横秋的话,竟让李师爷深以为然,并郑重颌首道:“然也!”
他可还没忘记正事,见其没了下文,忍不住又是追问了一句:“县考一事,先生以为如何?”
一提这事,李师爷就来气,立时瞪眼道:“不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即便脸皮厚如张彦,也不好意思再软磨硬泡下去了。为此,他心中直叹‘凉凉’,看来此路不通,得另谋出路了。
正欲告辞离开,不料起身之际,对方却是话锋一转道:“此事干涉甚大,我亦做不得主,须得禀明县尊,再做决断……”
张彦闻言大感意外,心中自是欢喜,当即朝他深揖一礼。
“先生真乃世之伯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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