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卢知县闻言不觉一愣,脑袋一时没能转过弯来。这小子为王司吏出的这么个主意,分明只是为了礼房推脱职事,怎的忽然间,又变成了为自己分忧?
李师爷此时就坐在身侧,见状忙倾过身子,在其耳边小声提醒了一句,卢知县这才恍然大悟。
事实上,张彦这套说辞,李师爷早就听过一遍了。但此时再听他对县尊所言,措辞却又格外不同,总觉这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浓浓的马屁味……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简直太会说话了!
张彦与他对答时,虽也会不时说上两句好听的奉承话,但,绝无此刻面对县尊般马屁冲天!夸完官风夸出身,夸完出身又夸学问,偏偏卢知县又格外看重这几样。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可以说,大凡有志之士,几乎都会以此为仕官理想。而进士出身、书香门第则是卢知县毕生的骄傲。毕竟十年寒窗,考个进士真的很不容易,足可光宗耀祖了……
说回正题,却说卢知县得了提醒后,渐渐也品出了张彦的话外之音。
试想,政令固然不可随意更改,但换人执行总没问题。恰好,现下考勤之事又交还了吏房负责……至于往后要如何执行,那还不全由吏房掌案一人说了算?
再进一步去想,赵司吏可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人,那么往后该从轻从重,还不全凭他这堂尊的心意?
而据张彦所说,恩威并重的道理,他也不是不明白。近来之所以急于抢班夺权,主要还是因为底下那帮人曾意图架空他,才使得他和李师爷过于心急了些。
尽管胥吏奸猾,但人心向背,威压太过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知县毕竟是个亲民之官,既非监察御史这样的言官,又非察院这类主管司法按劾的官员,并不需要一味的铁面无私。
虽说先前杖打衙差,主要的压力全汇集到了刑、礼二房之上。但底下的那帮差役,对他这位县尊可不见得全无怨言,更多的可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如果逼得狠了,廖主簿那里再去出面安抚的话,搞不好人心就全聚拢到他那一头了。
现在的局面是,吏房接回考勤的职权后,既可以从严处置,又可以从轻发落,可说是全凭一心。阖县胥吏都知道,赵司吏是归附于他这位大老爷的!那么施恩之后……
这不正是恩威并施么?
当真妙哉!
卢知县越想越觉眼前一片开朗,激动得差点就要笑出声来。好在及时收住,并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身居上位者,应当喜怒不形于色……他轻咳一声,调整好心态,复又端起了一张严肃的面容,望向张彦。
“所言有理!既无心怀不轨,本县便不追究你所犯之过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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