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大生家意外听见了赵母的一番话后, 萧芸便歇了想求赵大生派些魏家军, 再去裴然先前留下来的地方寻他的心思, 次日,央她爹拿钱去雇些青年男子找人。
至于裴老太太, 萧芸思及她年事已高, 又得照顾病倒了的大太太, 便没把裴然生死不明的事情告知裴老太太, 而是说自己和裴然在途中走散了,而后她遇见了赵大生带去接应他们的人,这才先回了澜城。
听说穆王前些日子正式反了后,他手底下的人便开始在他的封地里头随意拉壮丁, 肆意横征暴敛了, 百姓们苦不堪言, 幸而裴然未雨绸缪,早早让他家的人随着他娘和嫂子们一同来澜城,不然,他这一家子人过得就是穆王封锁里头那水深火热的日子了。
裴然对自家的人有恩,萧大山便对费些银子雇人去寻找裴然没甚么意见,只是,萧芸现在的肚子都这般大了, 竟然还想跟着那些人一起去找裴然,简直就是胡闹!
萧大山头一次严肃着脸斥萧芸, “芸娘, 你想让人继续去找裴三老爷, 爹不反对,你担心裴三老爷,爹也可以随着那些人一同去找,但是你,爹不同意你跟着一起去!”
她怎么能不跟着一起去,那个时候裴然,就是为了她的安危,而留了下来独自垫后的啊。
“爹,我让人用轿子抬着我,若我不舒服了,我就让人停下来歇一会儿,绝不硬扛着逞强,保证不会有事情的,好不好?”萧芸拉着萧大山的衣袖,巴巴哀求道。
萧大山轻轻地叹了一声,“芸娘,带着个你,雇佣的人的脚程就得放慢许多,一点也不利于早日寻到裴三老爷,你真的执意要跟着?”以萧芸的身体不便为由劝不了萧芸,萧大山改了策略。
“我,”萧芸的右手从萧大山的衣袖上落了下来,微微低下头去,“那我就在家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萧大山摸了摸萧芸发顶,“乖女儿。”
*
三天后。
“赵婶,樱娘在家么?”惠娘扶着萧芸走进院子,对来开院子门的赵母笑盈盈道。
赵母脸上有些不自然,勉强地挤了抹笑,“在呢,就在她那屋子里头。”
萧芸眼尖地发现了赵母的不对劲,边往樱娘的屋子走时,边在心里默默地想了一想,赵母此般可能是因为甚么事情,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领着她和惠娘走到了樱娘的屋子前的赵母,对着屋子里头喊道:“樱娘,你芸姐姐和惠姐姐过来寻你说话来了,你快来把门打开。”
自从那日芸姐姐来自己家,在她娘屋子前听了她娘和大哥说的话后,之后,便时常过来寻她说话,每次芸姐姐都不会空手而来,总是带些糕点啊,丝帕啊之类的小玩意儿哄她开心,她刚开始还不明所以,今日听了娘说的话后,才明白芸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的欢喜忽然间烟消云散,她呆呆地站在自己的房间中央,看着近些日子被萧芸带来的各种小玩意儿摆得满满当当的房间,有些不知所措。
恨萧芸么,当然是恨的,她的罗杰,可是因萧芸而死。
可是,理智却告诉她,这只是意外,是谁也不希望发生的意外。
思绪正混乱时,她忽然间听见她娘在屋子外头叫自己,说是萧芸和惠娘来了,让她去开门。
樱娘只得收起凌乱的思绪,扬高声音应了一声,迈向房门处。
萧芸皱眉,她怎么觉得,樱娘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正疑惑时,樱娘已经快步走到了房间门处,从里头将门打了开来,萧芸望过去时,就见樱娘眼底微微有些红。
罩在眼前的白雾忽然间被清风吹散,萧芸心里头的疑惑终于慢慢地串成了一条线。
——在她和惠娘来赵家前,赵母,恐怕已经把罗杰出事的事情告诉樱娘了。
萧芸抿了抿唇,有些不敢直视樱娘的双眼,别开脸,随着惠娘一同进了樱娘的屋子。
“樱娘,看,”甫一进屋,惠娘便迫不及待地把右手手肘处挽着的一个包裹拿了下来,快速解开包裹,将里面的东西这边拨一下,那便拨一下后,找出一双做工十分精美的素色绣鞋后,往樱娘面前一递,“这是我姐姐给你做的鞋子,好看罢?”
樱娘面色复杂地接过鞋子,双手轻轻地摸着鞋子上面柔软的缎面,犹豫了一会儿后,对惠娘道:“惠姐姐,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单独和芸姐姐单独说。”
惠娘望向萧芸。
萧芸微微点了点头。
惠娘应了一声“好”后,转身出去了。
樱娘垂着头又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对正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萧芸道:“芸姐姐,我以后不打算嫁人了。”
“这,”樱娘这才十五六岁啊,一辈子的一半都还没有走过,以后,就得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么?萧芸有心想劝樱娘一句,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这个间接害死罗杰的人,哪里来的脸劝樱娘以后还是嫁人为好呢?
樱娘从萧芸的面色中瞧出了她的欲言又止,知道萧芸这是想劝自己,便道:“芸姐姐,你不必劝我,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萧芸上前一步,轻轻地搂住樱娘瘦削的身子,“对不起,樱娘,都是我害得你和罗杰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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