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言在书房看书,看的有些累了,便望着桌上的日历发呆。
快开学了,那个蠢货在干什么?她又犯什么蠢了吗?好久没她的消息了,她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实习还顺利吗?寒假过的开心吗?开学还去实习吗?会留在学校吗?还有一周就开学了,开学就要见面了吧?见面又要被她烦了吧?唉,她好烦人呀。
他想着想着就笑了,忽然手机响了,他惊了一下,连忙接起电话,又淡淡道:“喂,你又怎么了?”
“何不言,我离家出走了,呜呜呜,我买不到票,也回不到学校,也找不到工作,也什么都不想做,我太痛苦了,都怪你。”电话一接通,千影就哭起来。
信息量太大,何不言疑惑重重,只捡最关键的问:“你现在在哪里?这么晚了有没有吃饭?别哭,好好说,我一直在。”
“我现在在我家这边的火车站,和我妈吵架了,准备回学校,可是买不到票,也没地方去,就在车站的餐厅吃了饭,吃完就在这里休息,等买到票再走,手机在抢票,抢不到我再去窗口试试,什么票都可以接受,反正今天一定要走,我不能待在这里了,好难受,呜呜呜……”
现在车票很难买,何不言也帮不上忙,只安慰道:“票总会买到的,你别哭,好好跟我说到底怎么了?我帮你想办法。”
“你总说帮我,你真的能帮我吗?你只会让我更痛苦,我找不到纪录片的工作,又不想做其他的工作,跟我妈吵起来了……”
她说起这两天的家庭大战,又说起之前实习工作的恶心事,还说就在刚刚,把自己的后路都切断了,却又不知何去何从。
“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家人不理解我,同事也排挤我,我实现不了梦想,又什么都忍受不了了,我知道的越多越痛苦,可我原本不是这样的,我原本简简单单,快快乐乐,有很多朋友的,都怪你,都怪你让我看一堆书,让我学哲学,让我知道那么多事,让我有梦想,可又实现不了,那我知道这一切有什么意义?我不该到哲学系的,学哲学太痛苦了,呜呜呜……”
千影越说越难过,又哭起来,她一激动,说话就不过脑子,其实她说的并不是事实,梦想是她自己找的,书是她自己要看的,哲学也是她自己要学,如果不是她主动要学,谁也逼不了她。
何不言叹气道:“你怎么这么蠢?书籍是人类生活经验的总结,哲学是人类最高的智慧,你不看书,不学哲学,生活就不存在了吗?问题就看不到了吗?困难就感觉不到了吗?那八十岁的老太太,目不识丁,也能讲出一番人生哲理,难道是因为她看过书,学过哲学吗?”
“可不学哲学,我就不会那么早知道,就不会那么痛苦,就会有一个快乐的大学生活。”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蠢话?你之前的生活很快乐吗?你明明早就有问题了,你二十岁遇到的问题,你到三十岁,四十岁就不会遇到了吗?这和哲学有什么关系?哲学不过是让你提前发现了真相而已,提前发现,就可以提前改变,难道要等你结婚生子,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压得你不堪重负的时候,你再去改变吗?你还能改变吗?也许你只能认命了,可认命就不痛苦了吗?”
该吃的苦一点都不会少,道理千影都知道,可她并不想一直记得这件事,哭着说:“何不言,为什么你总是那么清醒?你不痛苦吗?”
何不言已经过了那个阶段,轻描淡写道:“还好,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你还是读书太少了,你读多了,就不会这样了。”
千影愣了下,好像有点明白了,可现在还是很难受,哽咽道:“何不言,你为什么会读那么多书?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欢哲学了?你很早就想当哲学家了吗?”
“不是,我以前是想当科学家的。”
“哈,真的吗?”千影破涕为笑,说:“好巧哦,我也是,我小时候也想当科学家,好像大家小时候的梦想都是科学家,你怎么一点特色也没有?”
“我不是小时候才想当科学家,我是一直都是,直到我高中还是。”何不言没有笑。
“那你怎么又跑去学哲学了呢?”
“因为我……”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何不言的回答,千影不耐烦了,而这时手机抢票软件突然提醒她抢到一张火车票,她激动的举着手机大叫:“啊啊啊,何不言,我抢到票了,不跟你说了,拜拜!”
千影手忙脚乱,没有留意到何不言的回答,在电话挂断之前。
他沉默良久,说道:“因为我,无法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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