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浩终于点头:“索性我这一条烂命也没什么好可惜的,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陈嘉低声说:“我为三皇子治病乃是绝对机密的大事,需要大量药材,还需兄长疏财解难。”
钟离浩想了想,答:“这事不难,我就让你嫂嫂称病在家,再打出为她治病的名义,遍寻天下名药便可。”
陈嘉答:“如此,这份药单就托付给哥哥了。我每月初一、十五会趁着后宫采办的间隙混出来,哥哥在东街租下一处铺子,我们借着铺子的幌子交接药材。”
“可以。”
“还有一件事。”陈嘉靠近了钟离浩,低声嘀咕了片刻。
钟离浩略感惊讶,问:“你这位朋友当真如此神通?”
陈嘉点点头:“他很有能力,助三皇子夺位的事情还需要他多多出力。只是他在江湖上行走的经验不足,我在宫里的这些日子,就麻烦兄长以远方亲戚的名义让他住在侯府。”
“这有何难。”钟离浩当即应下。
两人谈妥了事情,陈嘉趁着夜色匆匆离去。
钟离浩当即不敢耽搁,把妻子叫来,深夜密谈。
这边陈嘉回到乾仪殿,夏侯聿正在殿中等他:“可还顺利?”
陈嘉如此这般把方才的过程告诉了夏侯聿。
夏侯聿颇有动容,说:“在朝大臣莫不是自私自利、中饱私囊,真正能为大夏国着想的人才却被贬谪深巷,真是大夏国最大的讽刺。”
陈嘉答:“我与大哥算不得忠良大义,要不是能替父亲伸冤,大哥肯定不会答应带着一家人涉险。”
夏侯聿又问:“你既提到这点,我又要问上一句,你大嫂也靠得住?”
“我大哥与大嫂成婚十多年了,伉俪情深。大嫂无法生育,大哥执意不娶,这份情感,连我看了都羡慕呢。他们彼此可为对方豁出性命,大嫂必然是信得过的。”
夏侯聿点点头,目光深邃,大抵是想到了后宫的波谲诡异,心中对钟离侯府的家庭气氛很是向往。
陈嘉见他深思不属,没有打扰他,默默告退了。
本月十五那天,陈嘉与采买的太监一起混出宫,按照计划去东街找到了钟离侯府的铺子。来的路上一路都在听人议论,说是侯府的夫人得了怪病,世子遍寻天下名医,这几天正在给夫人寻药呢……
陈嘉进了东街的铺子,钟离浩亲自在后面接应,送上药材:“这些是你要的东西,按照药方上写的,芊梓草是七分黄,环蛇皮选的都是初蜕皮……你都看看。”
陈嘉仔细清点了一遍,确认无误说:“没错,下个月初一,兄长按照这张药方,再准备一套。”
“没有问题。”
“还有,我那位朋友在家里可还安分?”陈嘉问。
“他白天游手好闲四处闲逛,人很机灵,这些日子把京城的纨绔子弟都结交了个遍,花天酒地,看起来过得不错。”钟离浩答。
陈嘉闻言不愠反笑,说:“如此甚好。时间紧急,大哥我先走了。”
“嗯,此去小心,我钟离侯府在宫中无权无势,没法为你打探什么消息,只有一点,如果有什么危机,尽可去找江夫子。”
陈嘉一愣:“江夫子不是不问权斗、一心做学问的吗?”
钟离浩答:“那是你不了解他。乱世之下,读过圣贤书的大儒,有哪一位是甘心做学问的?不过是一身抱负无处施展,只得保全自身而已。”
陈嘉若有所思。
回宫之后,陈嘉把手上的药材按照毒医手册精心处理了一遍,这么埋头苦干,转眼便是月上梢头。他这才想起来,该做晚饭了。
夏侯聿与他被禁足,殿外把守的侍卫会按时送来食物,但也都是御膳房苛待的薄食,比太监还不如。夏侯聿要排毒疗伤,没有营养显然不行,陈嘉决定在乾仪殿的小厨房开火做饭。拿些碎银打点侍卫,让他们递送一些新鲜食材进来,不算什么难事。
陈嘉的厨艺是在系统训练过的,但是受食材限制,每日只能炒一些简单的蔬菜,猪肉是十分奢侈的东西,但凡有那么一块,都被他极为小心地切碎,分成三餐的分量。肉沫稀少金贵,他每次都要挖空心思烹饪,每餐能凑上色香味俱全的两素和一个半荤三道菜,即便如此,夏侯聿还是吃得很少。
久病早就耗空了他的身体,让他食不知味。
陈嘉劝他:“疗伤的头三个月,我们要泡药浴,为你增强体质。但你若是不进食,再好的仙丹妙药也无法帮你。”
夏侯聿闻言,闷不做声地把面前的饭菜清空了,即使如今吞咽对他来说,也是尤为艰难的事。
看着他用完餐,陈嘉抵上一杯热茶。
夏侯聿习惯性地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渴。”
陈嘉眸色一暗,问他:“三皇子是否怕如厕不方便?”
夏侯聿一愣,紧接着眼神变得阴鸷,双手死死地扣住了餐桌。
陈嘉伸出自己的手,覆在夏侯聿的手背上。相比夏侯聿的骨瘦如柴,钟离清的手就好看多了,骨节均匀,掌心温热。
此刻的陈嘉就是抛开了主仆的身份,握着夏侯聿的手说:“三皇子,你身中枯骨草能坚持到今天,已是心志惊人了,无论躯体有怎样的痛苦和软弱,这都是疾病所致,倘若三皇子连这一点都看不开,又何谈医患一心呢?”
夏侯聿闻言,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了。身为七尺男儿,他却因为病弱,连上厕所都艰难,这事就像他最后一层尊严,被他死死地握在手里。可如今在钟离清的一番话面前,似乎都不重要了。
若说尊严,此刻的钟离清连宫刑都受得,他又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呢?
陈嘉拍了拍他的手,说:“准备一下,我去把药浴桶搬过来。”
夏侯聿的身体底子太差,别说是施针,就是药力稍微重一点的药材都负担不起,只能依靠药浴逐渐改善体质。
硕大的浴桶被陈嘉挪到了乾仪殿的偏殿,这里比正殿的面积小,更加容易保暖且不易被人打扰。几桶热水下去,浴桶已经冒出白气。夏侯聿也不需要别人服侍,径自脱下衣服。浴桶很高,但是钟离清已经在桶边缘放上了脚凳,方便他进去。
夏侯聿看着这个脚凳,又看看在一边忙碌的钟离清的背影,心中闪过一瞬间的感慨,接着就屏气凝神,坐到浴桶里。
陈嘉把经过熬制的药材从药罐里往浴桶中倒,这药材并不如一般的中药一般难闻,除了草腥味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药汁撒到热水里,墨绿的颜色瞬间溶解开,经由张开的毛孔逐渐融入到夏侯聿的体内。
初时感觉不到什么,慢慢的,夏侯聿便觉得桎梏自己多年的寒潮在慢慢消退,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是不可视的一种感受,但夏侯聿却感觉自己能看到。一热一冷的两股气息在自己体内焦灼,最终药汁带来的热气驱散了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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