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一切尘埃落定，小亚赶紧冲进了伍斯曜的屋子。
看到鲜血染红的被子，赶紧打电话叫来了医生和护理，菲娜听到消息也火速跑了回来。
“逞强很有意思是吧？”小亚站在床头，把歪倒在枕头上，根本无法支起身子的伍斯曜扶着靠在了床背上。
伍斯曜抬手擦了擦嘴角，笑得淡然：“反正又没死。”
小亚气极反笑：“你他妈的花了一百分硬闯裂隙，图个什么？”
“开心。”伍斯曜的声音越发虚弱，但是脸上笑意不减。
“七层出来就没了半条命，拦不住你还要再送死！”小亚气到恨不得打他几拳，最后只能狠狠地捶在墙壁上。
菲娜带着医生一起进了屋子，看到伍斯曜这副模样，她捂着脸沉默许久。
医生做了一系列常规检测，最终叹了口气：“他伤的太重了，只能静养，三个月内不建议剧烈运动。”
伍斯曜中气不足，带着气音问道：“哪种意义上的？”
“……各种意义上的。”医生推了推眼镜。
“你他妈还有心思想这个！”小亚的粗口一个接一个，熟悉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在用爆粗口的方式来释放自己的情绪。
“呵，我没你那么……无聊。”说到最后，伍斯曜已经没有力气说完整句，断断续续，“进裂隙，会死吗？”
“……我不敢保证。”医生摇摇头，“你这种状态进去，会大大降低反应速度，影响你的判断力，很可能出事。”
说完，医生注射一针止痛和生血药剂在伍斯曜的胳膊上：“暂且能维持一周。”
药的效果立竿见影，伍斯曜的脸色没有那么惨白，稍微恢复了一些血色。
菲娜苦笑着开了口：“阿曜，你到底是有多不信任我们？非要自己去以身犯险？”
“没有，”伍斯曜对她笑了笑，“总要自己亲眼看到才算放心。”
菲娜激动地站了起来：“可你要知道，硬闯裂隙如果被NPC识别出来，会对你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你那么虚弱的状态下非要进去，如果死在里面……那就不是积分能解决的问题了啊！”
伍斯曜偏过头望着窗外：“你，小亚，颜让，都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别人。在莱恩没有我也能正常运转的情况下，我想，我应该还能对自己的命有支配权。”
小亚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几次循环往复后，终于提及了那个心底的名字：“那你就不管斯琪了？”
“总有人会为她赴汤蹈火，”伍斯曜深深地望着小亚的眼睛，“虽然我并不希望你这么做。”
“你是她哥哥，你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对得起她吗？”
“……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不会比任何人少爱她一点，为了救她，我可以拼上自己的命。可是小亚，你要记住，在裂隙里，每个人都不能保证对别人负责，我，也不能。”伍斯曜的胸口微微起伏着，显然情绪在剧烈波动，“在我能力允许的范围之内，我不许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
“包括倪嘉可。”
这场没有结果的对话以小亚负气摔门离开终结。
菲娜尴尬地看了看伍斯曜：“其实，喜欢她，就好好说明白，小可她心里未必没有你。在这里的日子都是有今天没明天，死了就死了。”
伍斯曜眼神淡漠：“我要留她在身边，但是，不能让她喜欢我。”
“为什么？难不成你心里还是过不去你老婆那道坎？”菲娜着实不解，“能两情相悦多不容易……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
“她，就是我爱的人。”伍斯曜一字一顿，笃定道，“没有别人，一直都是她。”
菲娜一脸难以置信：“可你……不是说过你根本想不起来关于‘她’的一切么？为什么能确定……”
伍斯曜轻声解释，在提及‘她’的时候，声音会不自觉得变柔和：“我原本以为忘记她是因为不够爱她，可后面发现，她的离开伴随着我的8层钥匙消失，以及，最重要的佐证——她进裂隙是没有新手关保护的。”
“8号钥匙？！”
“在之前一段时间里，圈子曾经疯传过一个底层玩家手里有8号钥匙，这也是有一群人疯狂刷低层的原因。”伍斯曜眸光灼灼，“如果我猜的没错，小可手里有一把，对么？”
菲娜被盯得后退了半步，磕磕巴巴说道：“可是，可是她是因为亲人死去才被拉进来的，那这钥匙应该是那个女孩的啊。”
“其实很好解释，钥匙是小可的，她曾经死在了8层，不过……我闯关成功，她复活了，就像游戏里删除存档，有关于她的记忆就全部消失了。”伍斯曜唇角轻扬，“在我救她的这段空档，她的亲人继承了她的钥匙被召唤进了裂隙，而她亲人死后，她被重新召唤回来……”
菲娜揪着胸口坐在了沙发上：“你这个设想太可怕了！按照这个推论，就算突破了8层也永远别想摆脱裂隙的控制……”
“有啊，都活过8层，就可以了。”伍斯曜云淡风轻地说。
菲娜依旧感到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如果你当时真的过了8层，肯定死伤惨重，为什么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伍斯曜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也许，进到8层的只有我，或者，我和小可。”
这种设想太过可怕，菲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阿曜，这不过都是你的猜想，别，别再继续了。”
“我当然有判断依据。”伍斯曜撑起身子，“在我忘记‘她’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在质问自己，如果不是真的爱这个人，为什么会接受她，会对她认真，会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见菲娜不语，他继续说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很自信。而另一个佐证就是，我的钥匙消失了，没有扣分，复活的不是斯琪。”
“这，这也许是因为……”
“要么，是因为‘她’为我而死，我出于亏欠和补偿心里，必须救活她，要么，是因为我爱她，爱到根本不可能释怀，会因为她的离开一蹶不振。”伍斯曜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现在我大概明白了……应该，两者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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