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她就觉得很难过,难过得鼻子抽抽,连心口都在疼。
回去以后,她就索性住进了慕容旻的营帐。他晚上总是有很多公文要批阅,从来不进内帐来。
可是后来有一夜,九儿偷偷跑出去的时候,却见他一手撑在桌案上已经睡着了。九儿觉得难过,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下来了。
她回到帐内抱着他的大氅跑出来,给他披在肩上。轻微的动作,慕容旻醒过来,看着她问:“你做什么?”
九儿咬着唇抱住他的脖子,她说:“慕容旻,如果以后不打仗了,你来向父王提亲好不好?”
慕容旻将她抱起来,起身往内帐走。他将她放在床上,看了她很久,才开口:“好好睡觉。”
他转身走出去,九儿跳起来从背后抱住他,“他们说要拿我去当人质,慕容旻,你会拿我去当人质吗?”
墨韵看着当时的画面,她分明是看到慕容旻的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回过身将九儿抱到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不要胡思乱想,没人会拿你当人质。”
“可是......西陵和东夷就要开战了。”
“那是西陵和东夷的事,也是我跟宇文将军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他的手指微凉,抚过她的脸颊。
“那等我长大,你娶我好不好?”
九儿的这个问题问得很真诚,但没有等到慕容旻的回答。可是从那以后,她却时时都在期盼着自己快点长大。她知道他是西陵的将军,也知道自己是东夷的公主,可是那时她还想不到,那些的期盼原来只是自己给自己编织的一个梦。
在梦里,她为他穿上凤冠霞帔,梦里他骑着高头大马敲锣打鼓来迎娶她。梦里,她是他的新娘,而他是她的夫君。
可是她还没有等到那场梦,却先等来了西陵和东夷的大战——铜岭之战,这是东夷军队受到重创后与西陵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是西陵发起的突袭,东夷占据有利地形,但是猝不及防。两军主力在铜岭相遇,大战一天一夜。
九儿的饭菜里被人下了药,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战争已经结束了,可是慕容旻没有回到军中。
铜岭之战,两边都伤亡惨重,但是西陵仍然没有攻下东夷的险要,只好按计划准备撤退。
九儿在军中等了两天,没有等到慕容旻。西陵这边派出去的寻找的军队回来,许多伤员被抬回来了,但是也没有他的踪影。
那时西陵第一批军队已经开始撤退,没有人还顾得及九儿,九儿便趁机偷跑出了军营。她不知道铜岭在哪里,就一路问着过去。
那边的百姓都在往外逃,有人劝她跟他们走,但九儿却摇摇头骑马朝着铜岭的方向奔去。
入冬的沧禹山又下起了雪,那场雪下得可真大,簌簌扬扬,天地间都只剩下一片苍茫。九儿骑着马奔向战场,雪霰打在脸上,风刀子一样刮过。
但她的眼前却只能想到慕容旻的样子,他看着她的样子,他对她笑的样子,他说要给她惊喜时的样子,还有......他指尖抚过她的脸庞,说不会拿她做人质时的样子。
他那么厉害,现在会不会是在哪里躲起来了呢?
九儿用了一天的时间赶路,终于在傍晚的时候赶到了铜岭的战场。
黄土枯骨的战场尸横遍野,九儿浑身都在发抖,但还是跪下来在那些尸体里一具一具地翻找。
天色渐渐暗下来,风雪刮过迷了她的眼,好不容易点起的火把,险些被那些雪覆盖。她便用身子护着火苗,接着火光在尸体和干涸的血迹间爬行。
她找了一个晚上,一天两夜没有合眼,把所有尸体都翻了个遍,可是没有慕容旻的身影。九儿终于绝望了,在黎明初露的时候。
她的嘴唇已经冻得青紫,十根手指都是麻木的。膝盖上仿佛扎了无数根刺,站了几次也没有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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