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大殿内没什么宫人，只余下九儿和自己的双亲，王后拾泪的动作停了下，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东夷王也看着九儿。
九儿却只匍匐在地，给自己的双亲磕了三个响头，“王姐心里那个人是宇文将军，西陵肃王爷实非王姐良人，父王母后不愿委屈了王姐，九儿也不希望看到王姐不开心，所以，请父王母后成全。”
十六岁的姑娘，青涩犹在，但已经明晓了许多事理。
她要嫁给慕容旻，不仅是因为和亲。但是现在，或许还不是让父王母后知道的时候。
九儿的要求没有得到同意，倒是惹得王后又眼泪不止。东夷王让她先退下，她也只能讪讪而去。
不过半日，长平却到含章殿来了。殿内放了一方小小的绢席，九儿和长平隔着一张矮几席地而坐。
长平看了九儿很久，终于开口：“你要代我嫁到西陵？”
“王姐......”九儿喊了长平一声，却被她打断。
“九儿，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有多糊涂？”长平长她三岁，总有做姐姐的模样，“从前你胡闹也罢了，可现在是两国结亲，结的是国与国之间的秦晋。你以为是你、我，或者父王母后就能左右的吗？”
“可是王姐不是喜欢宇文舒吗？”九儿挨了教训，但并不以为耻。
长平的手指轻轻放在矮几上，慢慢攥紧，终于叹口气，“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如今，我终归是要嫁到西陵去。几年前我们都经历过......”
她的话在这里停了停，不动声色地跳过去，“如果结亲真的能让两国交好，百姓过上几天安生的日子，那也未尝不是好事。”
她的手慢慢松开，伸过来，握住九儿，“我们是东夷的公主，从小享的是公主之尊，受的是国家的俸禄。我们享受了别人不能享受的荣华，所以也得随时做好承受国家苦难的准备。”
她看着九儿，看着很久，终于将眼泪从憋红的眼眶逼了回去，“九儿，以后你在宫里要好好陪着父王母后，选一个好的夫婿......”
“王姐......”九儿反握住她的手，“王姐，你真的不要宇文舒了吗？”
长平摇摇头：“将军是我东夷的英雄，可是......可是我和他......如果还有下辈子，九儿，我们都不要再做公主。”
“不！”九儿却摇头，坚定地反握住长平的手，“王姐，还没有到说这些话的时候。你留下来，你比我懂事、比如听话，也比我更像一个公主，以后父王和母后你来陪，你不要去西陵，我去。”
长平握紧她的手，“傻丫头，两国结亲，你以为能由我们说了算的吗？西陵那边看重的哪里是我，是我这个嫡长公主的身份。”
“这个简单。”九儿像早有打算，竟笑起来，“反正他们也没有见过王姐，到时我替王姐出嫁，便说我是这西陵的长公主。”
“九儿。”长平眉头微拧，“你以为和亲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吗？此去西陵路途遥远，中途会有什么变故没人知晓，就算到了西陵，你一个人，无亲无故，以后又要怎么办？”
“那王姐呢？”九儿看着她，“王姐说的这些，如果我会遇到，难道王姐就不会吗？王姐说我想的简单......”
顿了顿，她摇头，“不是九儿想的简单，王姐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没有王姐这样的大义，我只是觉得，由我去比王姐更合适。”
咬了咬唇，终于还是把那些话说了出来，“王姐喜欢宇文舒，九儿也希望王姐能和宇文舒在一起。可是如果王姐嫁到西陵......九儿知道和亲意味着什么，或许以后再也不能回来，再也见不到父王母后，或许......”
或许这一去便是红颜枯骨，青冢黄土。
但九儿却微微一笑，“如果王姐和我，不管谁去注定都是一样的结果，但至少有一点，我们是不同的。”
“王姐并不情愿嫁过去，而我是心甘情愿。”
“九儿......”
“王姐你先听我说。”九儿的语气难得这样平静，倒真像是长大了，让人欣慰又心疼。
“我认识慕容旻，我知道他是西陵的肃王爷，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不是宇文舒的猜测，而是......我亲眼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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