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低下头,那攒珠绣金的凤穿牡丹如意云纹底下,到底是露出那么一抹暗色的边角来——方才来不及,她并未脱下里面那层夜行衣。
此刻离开已经来不及也没有必要了,朔风是个尽忠职守的好护卫,大约不过了片刻,流云就会回到大殿之中。
不用出去,秦桑反倒有了时间。方才匆忙,此时她才慢慢换下里面那层夜行衣,复又将那凤冠霞帔穿戴到身上。
今夜她是新嫁娘,总归该让她的夫君看到她最好的模样。
但依着朔风的行事,殿外必然安排了看守,这身衣裳她是没法子藏住了。秦桑也没打算藏,只将那衣服铺开又慢慢折叠好。
等待澹台流云的到来是个漫长的过程,秦桑却似乎并不着急,只坐在床边,将那件衣服摊开又折好。
着实像个无趣之人闲来无聊做些无趣的事,但墨韵承受着她的记忆,却晓得此时她早已乱了心神。
其实秦桑怎么看着都像个安静恬然的女子,在郾城这么多年,她从来也只是安之若。对着澹台流云的时候虽放肆一些,但着实从来没有惹是生非的潜质。
或者她这个潜质潜得太深,不惹事则已,一惹便捅出了大篓子。
秦桑换下衣服,在床侧坐了片刻,目光落在不远处,那紫檀漆雕的矮几上放着两只喜鹊登枝的美人斛,里面插着成双的百合,取好事成双、百年好合之意。
秦桑的目光多停留了片刻,听殿外有嘈杂的脚步声想起,慢慢走近。朔风迎上去行礼:“少主。”
“发现了什么线索?”是澹台流云的声音,秦桑不用认真分辨也听得出。
她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准备,但起身的时候,还是将那身衣服收了起来。迟早会被找到,但哪怕多半刻,找到以前她便还是哥哥的新娘。
她向来不屑自欺欺人,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变得贪恋。
秦桑没听到朔风对澹台流云说了什么,绕过屏风的时候正看到他也朝这边走来。她的脚步顿了顿,叫一声流云,扑到他身边。
澹台流云顺势将她揽住,目光划过她的袖口,并未见有任何不妥。未及开口朔风已经走上前,“少主......”
“行了。”澹台流云打断他,“这里有我陪着夫人,你们先出去。”
“少主!”朔风似有不甘。
澹台流云却下了死命:“出去!”
朔风领命,朔月和朔雪却上前一步跪在他面前,“少主为何不让属下进去搜一搜,若夫人果真清白,等属下搜完了,也好还夫人一个公道。”
澹台流云的脸色并不好看,瞧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夫人的清白,什么时候需要你们来证明了?”
“属下不敢。”两人的头埋得低了些,朔月仍心有不甘,“但事关少主安危,还望少主三思。”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澹台流云就手抽出朔风腰上的剑,指向朔月。
“少主!”朔风也跪下来。
朔雪上前一步,“朔月的话冲撞的少主,但也并非全无道理。如果少主要责罚,属下愿意与朔月一同受罚。”
“还有属下!”朔兮也跪下来。
秦桑在澹台流云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流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并不在意的眼神却有千回百转的无辜,在此之前,墨韵已经见识过秦桑炉火纯青的演技,但直到此时,她才真正相信了那句话: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墨韵猜想,大抵没有男人能抵御得了秦桑这般的绕指柔情了。而现在必须要验证的一个问题就是,澹台流云到底是不是一个男人。
诚然,他就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从头至尾都想着要为秦桑肝脑涂地的男人。
他不愿怀疑秦桑,便只能让自己的四个属下倒霉。刀子一样的眼神划过去,只轻描淡写地问了句:“你们是要集体造反?”
这是个很有分量的疑问句,有分量是因为表达的意思,而疑问只是为了加重语气。由此可见,澹台流云的修辞手法是学得很好的。
但这并不足以让他的属下对他言听计从,澹台流云怒极,“好,简直好得很,既然你们情深义重,那......”
“流云。”秦桑忽然喊住他,目光坚定,“他们要搜就让他们搜吧。”
“桑儿......”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流云你也不要为难。”她想看到的已经看到了,他信她,她还有什么所求呢?#####呜呜呜,求留言,求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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