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最后几天,西里斯是在戈德里克山谷度过的。
圣诞夜那晚的残暴袭击让整个村庄陷入一片死气沉沉之中。每一天都有上百只猫头鹰在村子上空盘旋、穿梭,将雪花片似的信件带给居住在这里的巫师家庭:有来自亲戚朋友的慰问关怀,也有来自巫师新闻界的试探与采访,而更多的还是报纸。一时之间,好像所有人都开始读报纸了。
西里斯没有收到任何信件。住在詹姆家的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在用双面镜和阿尔法德联系。布莱克家没有受到这场暴行的牵连,出席了雷古勒斯订婚宴的其他纯血家族也是——留守在伦敦的傲罗们密切留意着他们的行动,确信除了西里斯和阿尔法德,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在当晚离开格里莫广场12号。
“你不用操心家里的事。”阿尔法德在双面镜里告诉西里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要留在伦敦,我会再和他们谈谈。”
也就是说,他至少是暂时把复活石的事放下了?西里斯想问清楚这一点,可透过双面镜看到阿尔法德憔悴而疲惫的脸,他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弗里芒特在圣诞节过后的第二天住进了圣芒戈。他在战斗中受的伤已经痊愈,却在那天早上去厨房喝水时突然倒下,打碎了一只玻璃杯。尤菲米娅告诉詹姆和西里斯,这是因为弗里芒特的心脏在开小差,只要去圣芒戈调养几天就能康复。现在她白天都要去圣芒戈照顾自己的丈夫,却不许两个男孩一块儿跟过去,只把他们打发到琼斯家和其他孩子待在一起。
同样把孩子打发到琼斯家的还有霍克夫妇。莫林每个早晨都会带着几份麻瓜报纸过来,同大家一道捱过一整个白天。
大人们都忙得不可开交,他们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认为在这种时候让孩子们待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留下来照看这些未成年巫师的只有费比安,他对此很不满意。
“当然啦,没人会认为变戏法逗孩子是个苦差事,”傍晚坐在壁炉边剥着小蜜橘的时候,费比安忍不住在西里斯耳边嘟囔,“但我真的拿这群孩子一点办法也没有。老天,全都是不上不下的年纪,这个阶段的小孩最难对付。”
尽管如此,费比安还是在努力活跃气氛。琼斯家的三个孩子变得异常沉默寡言:卡丽娜看起来是最正常的一个,她还是每天对着她的坩埚熬制不可能熬成的福灵剂,显得全神贯注,却不再对费比安的笑话和鬼把戏有任何反应;奥利弗从那天的昏迷咒中醒来之后没有大吵大闹,他帮着做家务,却不同任何人说话,晚餐一结束就把自己关进卧室;而艾尔维拉,她一天到晚都在忙碌:采购、做饭、打扫卫生、学习、读报、回信……有一回西里斯凌晨五点出门遛弯,居然看到她在琼斯家门前铲雪。
“早上好。”她费劲地用铁铲撬起一堆积雪,一边喘着气向他打招呼,“早餐还得等一会儿,我还没开始做。”
西里斯走到她跟前,打量着她苍白疲倦的脸:“你这是在干什么?”
“铲雪。”
“那也没必要像个麻瓜一样干体力活。”西里斯说。去年这个时候他也见她这么干过,但这几天艾尔维拉就好像忘记了自己是个巫师,不管干什么都不会使用魔法。
艾尔维拉没有抬头,只是继续忙活着手头的工作,累得气喘吁吁地说:“这样晚上能睡得好一点儿。”
从那天在艾勒·贝克的尸体面前突然崩溃开始,她就再也没有表现出过情绪波动。不过她没打算对西里斯隐瞒自己睡不着觉的事,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告诉他自己每晚都睡得很好,西里斯也不会相信。
“好吧。”西里斯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抽出魔杖,凭空变出一把更大的铲子:“我也试试。”
事实上,不仅艾尔维拉夜里睡不着觉,就连一贯乐观的詹姆都开始失眠。有时候,西里斯深夜望着天花板上的巨幅照片发呆,也能听到旁边那张床上詹姆翻来覆去的动静。所以这几天西里斯晚上几乎听不到詹姆嘀嘀咕咕说梦话的声音,而白天即便强打精神,詹姆也明显比往常要消沉得多。
最活跃的几个孩子都表现得精神萎靡,其他几个小巫师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年纪最小的莱安·博恩斯虽然懵懵懂懂,但也感受得到周围沉重的气氛,偶尔会无缘无故地大哭起来,直到又被费比安用魔杖变出彩色烟雾逗笑;尼尔森要么在埋头写信,要么就是和莫林·霍克凑到一起讨论画册上罕见的植物,声音总是压得很低,像是害怕惊扰到屋子里的其他人;阿米莉亚·博恩斯除了帮忙做饭的时间以外,成天都在翻看那些麻瓜报纸和《预言家日报》,有时也会坐在费比安弄来的那台麻瓜电视机面前看新闻。
巫师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与伏地魔有关的消息。所有文章都把圣诞节那晚发生的灾难称为“圣诞节事件”,每一个人都在议论那天收音机里传出的可怕演讲,有人认为那是危言耸听,有人则拿出扎克·沙菲克的死来煽动恐惧。吐出蟒蛇的巨大骷髅标记照片出现在报纸的各大版面,有言论称这是所谓的“纯血标记”,却遭到另一些更强烈声音的抨击和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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