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没有专业研究员和医生的陪同，他一个看不懂埃及文字的文盲怎么知道哪些药物是必需品？更何况，论起对埃及地形的熟悉程度……杜穆凯认为人类的作用在某些时刻是十分必要的。
达沙的急性白血病就这样被定了下来，因着他和泽尔的关系，埃及军方勉强同意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平民有权力居住在医务楼的单人间内，但同时他们也开出了条件，杜穆凯这次离开，得带回足够的物资。
政府军开着军车离开，在道上扬起一片呛人的烟尘，正当杜穆凯的身影消失在远方之后，站在医务楼前端的泽尔微微一笑，抬脚跨进了大楼的看护区。
他这次来，是来会会那个叫达沙的孩子的，确切的说，他想透过这个孩子知道杜穆凯是在通过他看到哪个人？泽尔素来喜欢玩弄人心，用自己的头脑来折磨人类引以为傲的智慧，让他觉得十分有趣。
掌握杜穆凯的弱点方便他更多地控制这柄刃，泽尔并不是云默，前者喜欢暴政地掌握一切，后者却惯于仁政地收拢人心，一个拿捏着所有人的尾巴，一个拿走了所有人的敬仰，同样是握着庞大的势力，同样也有着翻船的可能。
前者稍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独裁者最后的下场往往死于下属的弑杀；后者一招走错就是内营起火，仁政者太过宽容和善总是让不知好歹的人觉得理所当然。
然而，泽尔与云默惯常掌控着一个度，他们不逾越，甚至事事都脱离身外。譬如泽尔在吉尔吉斯“仅仅”是个精神象征，譬如云默在华夏“仅仅”充当一个引导后人的先辈。
二者同时隐藏于暗处，这就这意味着角逐的开始便是血与火的惨烈。
而这时，还没在世界战场真正较量的二者还在为这样那样的计划奔波着，他们的势力起源于每一个微小的节点，迟早有一天会变成骇人的滔天巨浪。
泽尔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敲击在大楼空荡荡的走廊中，部分士兵仰头看了他一眼，待见到这张标志性的亚洲面孔以及泽尔一身白袍之后，他们就明白眼前的男人是上层交代过的存在。
一路没有任何阻挠地进入了监护病房内，泽尔半推开门进入其中，正躺在床上的孩子就睁开了眼睛。
是个敏感的孩子，大概是末世中吃过太过苦头，以至于连睡觉都不踏实。这一脸神经紧绷着，待见到熟人后陡然放松的表情，还真是孩子才有的样子。
看来比起杜穆凯，达沙会更容易被他解决掉。
“是……司……先生？”八岁孩子磕磕绊绊地吐出这拗口的称呼，达沙从病床上撑起了半边身子，面对泽尔，他突然有了本不该有的拘谨，“您好。”
“你不用害怕，我可不是吃小孩的怪物。”泽尔温润一笑，恰似一朵徐徐绽放的水莲，清贵得很，“我只是来看看你，我弟弟离开了基地找药，相信你的病会很快好起来。”
达沙古铜色的小手紧紧抓着雪白的被子，糯糯地说道：“可是……我偷听了医师和阿姆的话，他们说我会死……”
“哦？”泽尔意味不明地沉了下眼，随后再度笑道，“你对你的病，还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很多很多……”达沙犹豫了会儿，还是说道，“我……知道我会死，我知道我……活不长。我装睡了，听医生讲了很多。”
泽尔的温柔太过温暖，达沙心神一松，孩子内心压抑着的不快和愤懑竟是在这一刻宣泄了出来。
“我其实……我很害怕！”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孩子终究是个孩子，在母亲不是倾诉对象、杜穆凯听不懂埃及语的情况下，泽尔的温柔简直是麻痹人心的利器，“我不想死！我想长大！我想和你们一起成为英雄！我想保护阿姆！我……”
宣泄和哭号声被闷进了被子里，泽尔眼神一暗，唇边勾起一抹轻嘲。然而他依旧耐着性子抬手轻轻拍打着这只人类幼崽的后背，安抚性的话语从口中吐出，却有着别样的诱惑。
“其实，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活下去。”泽尔感觉到掌下的身体一僵，复又开口道，“而且，还能让你变得和我们一样……强大。”
“司……先生，你……刚刚说什么？”
“那我再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泽尔微笑道，“我有一个方法让你变得强大、健康、长寿，还能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天赋。但这个过程很痛苦，很危险，随时有着死的可能。”
达沙的眼神一阵瑟缩，很显然，对于“死亡”，他既懵懂，又很在意，但更多的，确实害怕。
像是看出了什么不妥，泽尔继续说道：“达沙，或许你可以试试。”
“为什么……”
“毕竟，再没有比你眼下的情况更糟糕的了。”泽尔轻轻地拥抱住他，安抚着他的发顶，将下巴轻轻搁到孩子稚嫩的肩膀上，“等待救治是死，救治完了还是有可能死，那为什么，不愿意尝试一下新的方法呢？”
“既然要付出一样的代价，那你还不如……走走捷径。”
泽尔再度说了几句，看着达沙明显被震得发蒙的表情，眼底的暗色又浓重了几分。
丧尸化实验的要求，Ｔ病毒研究项目的展开，埃及高层必然是同意的。
自然而然的，达沙也会被列入计划表中，而与其让杜穆凯因为一个人类和他闹翻，还不如让这个孩子自己开口，表示愿意加入计划之中。
这样，他就有了更多的主动权。
而之所以这么大费周折，泽尔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轻轻地到来，又轻轻地离开，他自信没有人类能拒绝进化的诱惑，而等病房内的达沙再度回神的那刻，泽尔早已经走远。
与此同时，在开罗城外横扫丧尸的杜穆凯有些走神，他一边呆呆地摸着脖子上别的骨链，一边煽动着翅膀毫不留情地灭了一波又一波的丧尸。
“姐姐……如果是你，会为了活着而选择变成丧尸吗？”杜穆凯喃喃自语着，周身的地界已经堆满了尸骨，“泽尔告诉我，丧尸才是人类最正确的选择，姐姐……这是对的，还是错的？”
“你应我一声可好，姐姐。”
“你说，我遇上达沙，是不是也会害了他？”杜穆凯的骨翼杀得越来越起劲，几乎是横扫了整个战场，就连政府军都被逼着离开了几百米开外的地方，“不，不会的……我不会害他的，我会保护好他的……”
“至少，我不会让他变成第二个你……”死得那么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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