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赶紧去写了方子,分开两张道:“其实皮开肉绽的,看着吓人,也不过是疼几天的事,只要不着风,护理得好,不生棒疮,倒也无大碍的;倒是那个青紫而皮不破的,都是伤在里面筋骨肉里,光靠外敷内服的药还不够,最好有懂行的郎中用针刺把淤血放出来,把里头深处的腐肉刮掉,才能避免重疾。”
英祥急急叫人帮着送了方子,可是半个多月后,便听说陈氏后生不治身死的消息;赵氏倒是真留了一条命,几次寻死不得,又被官媒连着几顿抽,最后被卖给了乡里一户老财主家做通房丫头,亦不知后来如何。英祥闻听这个消息,连连叹息:“为这个狗官的面子,生生地害了一条命,也断送了一个人!”
冰儿道:“你做是做得对,换我,比你还要忍不住。不过,这个周大令既然行事这么毒辣,你倒是要当心着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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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祁确实是从骨子里恨透了英祥,但他是个深沉人,且在兰溪县根基不深,所以表面上笑嘻嘻一点不显,照常任用着英祥,暗地里派人打听,很快得知英祥曾与卢家的那些风起青萍的纠葛过节。
卢宝润中了举,在地方上就有了缙绅的身份,比原来更是炙手可热。这日他在家中,突然听门上传来帖子,说是本地的县令邀他晚间一聚。卢宝润心里疑惑,他与这个新来的县令周祁并没有什么交情,也没有什么瓜葛,倒不知县令葫芦里卖什么药。
晚上到地方赴宴,卢宝润发现周祁比想象的还要客气:叫的是当时价格最昂的燕翅席,又拿着几张局票端详,见卢宝润来了,那种面团团的圆脸上笑眯眯的:“卢举人,我今日飞笺招客,怠慢了!”
卢宝润忙做了一揖,道:“大令抬举学生了!后生小子,蒙大令看得上,实在是惭愧得紧!”
两个人推脱做作一番,与陪同的人一起上了席。周祁拿着局票道:“来兰溪时间不长,还不大熟悉风俗,不知道这里的书寓,可有雅致的人物?还请卢兄弟推荐。”
周祁上回在堂上大发雄威,责打那对通奸的小儿女的事,早就传遍了小小的兰溪县,卢宝润与他交情不深,自然也觉得这位大令应该是个端方正直得不近人情的人才对,不知他是否是试探,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推辞道:“学生近来都在家攻书,这些门道实在不大精通。”
周祁知道他有顾虑,笑道:“我是一方父母官,自然要维持这一方的风气。不过良民百姓与那些贱籍不同,正民风,首先看良民是否有败坏风俗之事;而青楼雅事,自古都是风流与闻的,我们又不是道学夫子,何苦自己束缚自己呢?”他倒也不强卢宝润推荐,自己随便点了一张局票,又把另一张推到卢宝润面前。
卢宝润见横竖有人垫背,也不客气,叫了自己素来相好的姑娘。一时厅里莺莺燕燕,舞袖歌扇,热闹非凡。大家酒至半酣,妓_女们转局而去,陪客也一一告辞,卢宝润正想辞别,周祁炀着醉眼道:“卢兄弟,今日酒足饭饱,愚兄还有事情请教。”
卢宝润连称“不敢”,坐下来听周祁吩咐。周祁命令厅里其他人都离开,亲自检点了门户,才说:“愚兄近日心里有些不痛快的事情,恰恰要请教兄弟二三。你我也不必虚客气,当坦诚相待才好!”
于是话题转到了英祥的身上,周祁道:“这个书启师爷原是前任留给我的,原来也没觉察出不好来,近期越来越放肆,屡屡在外对愚兄出言不逊。我原本让着他是前任县令的人,没有太过为难,但若不给他点苦果子吃,兰溪的士绅岂不以为我周祁是个昏弱无能之辈?听说兄弟原本与他相熟,倒不知他来由如何?”
卢宝润“哼”了一声道:“若说他,我骨子里瞧不起呢!他自己说是从直隶逃荒而来的,初到兰溪时不过是个贫氓,在码头做脚夫为生,还因斗殴吃过官司。不过大概是念过一些书,不知怎么竟被邵县令看中,才不问根由纳入幕中,人都说他不知撞了什么狗屎运一步登天了!”他加油添醋地说了英祥一些坏话,又道:“我看他在兰溪,除了前任县令邵则正,已经再无根系了。邵则正现在又在外面任职,估计也管不到他身上来。若说他身上最奇的,莫过于他一个从事力役的脚夫,竟然娶了一个极漂亮的妻子。”
卢宝润想到那个屡求不得的女子,心怀一阵荡漾,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正是个好机会,闪闪眼睛道:“我就觉得奇怪,那般美艳,又不谙针黹,岂是正经人家的女儿?莫不是两人千里私奔而来?大令欲正民风,这倒是个好抓手呢!”
周祁沉吟一阵道:“若真是私奔,实在够伤风败俗!不过若有婚书又当如何?这条可以用,不过得从其他地方入手才是。扒掉博英祥的画皮,收拾完他之后,再收拾他的妻子,总不教一个逃脱我的手心就是了!”他的目光倏忽变得狠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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