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遥行一夜未眠，在街头独自哭了一会儿后，便泪着眼睛去了高铁站，坐最近的高铁回了北京。
裹着一身的寒气坐进柏知宁的副驾，一上车，也不看柏知宁，便抓过他的手狠狠亲了一口。柏知宁本来以为遥哥会抱着他矫情地哭一会儿，没想到这家伙笑呵呵的看着自己，还乖乖的系了安全带。
“又困又饿的。”何遥行打了个哈欠说。
“先吃还是先睡？”柏知宁发动车子，拐出停车场，没听见那边答应，一扭头，看见遥哥已经歪着睡着了。
京城渐渐醒了，早点小摊叫卖声，自行车铃铛声，透过车窗都变得隐隐约约，和着车里小声的早间新闻电台声，遥哥沉睡时平稳的呼吸声，柏知宁在一个红灯处停下，灰蒙蒙的天上不知哪家老北京的鸽子在盘旋。他看着，听着，无论是京城，还是旧城，面儿上看上去还是这个样，但是这城里的人，已经不知换了几个轮回了。
何遥行张个嘴，睡的东倒西歪，猛的一歪头，惊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四下里看了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大宁家楼下的地下停车场，柏知宁正刷着手机，听见何遥行哼唧一声，轻轻说：“醒了？”
何遥行乱着头发，黑着眼圈，嘴边下巴还有新冒出的胡茬，他也不顾形象，抻了个懒腰，抻着抻着就挂在了柏知宁身上，从鼻子里哼唧出一声“嗯”。
柏知宁抬手摸了摸遥哥的头发，任由他撅个屁股的挂在自己身上，良久，他问：“上楼吃点东西吧。”
“……嗯。”何遥行说着，但并不动弹，也不知道挂了多久，久到柏知宁以为他又睡着了，何遥行才松开他，揉了揉眼睛，拿着包出去了。
到了家，何遥行一路走一路脱，最后脱的干干净净进了浴室洗澡，把柏知宁一个人留在厨房。柏知宁看着那线条分明的肩胛闪进浴室，只能咽了咽口水，乖乖进了厨房。
煮粥，蒸小馒头，这种速食小馒头甜甜的，上次遥哥说很好吃，柏知宁就买了一些回来放进冰箱囤着。没有豆浆，柏知宁架起奶锅，热了点牛奶，早餐准备的差不多，何遥行也湿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闻着香味进了厨房。
“有小馒头吗？”他望着厨房柏知宁盛粥的背影，乖乖的问。
“没有。”柏知宁故意说到，然后把一盘小馒头从蒸锅里拿出来。
何遥行笑了，先喝了一口牛奶，俩人对坐着吃早餐，一时无话，就像是老夫老妻似的。柏知宁打量着何遥行，也不知是多想了还是怎样，遥哥说着饿，吃的却并不香。
突然，何遥行起身，把放在沙发上的包拿了过来，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出来，放在桌子上，推给柏知宁。
柏知宁疑惑看了他一眼，接过这一沓，一样一样的看，什么知行动画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作品登记证书，房产证，毕业证，三张银行卡，还有他小的时候获得的三好学生证书和绘画作品的奖状，全在这里。
“……这，干嘛？”柏知宁有点懵。
“给你的。”何遥行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粥。
柏知宁愣愣的看着他，听见他说：“身家都在这里了，以后你养我。”何遥行放下勺子，脸上的疲惫掩盖不住笑意，“你喂我呗。”
柏知宁放下文件，拉着椅子坐在他旁边，拿起他的粥一勺一勺的喂着，道：“养你就养你，给我这些做什么。”
他把一勺粥送到遥哥嘴边，何遥行却没张嘴，只是看着他。
“怎么了？”柏知宁问。
“我们结婚吧。”
刚才，何遥行看着柏知宁在厨房里忙碌，看着大宁变戏法般一样一样端出食物，两人吃着不说话，肥猫在脚边打了个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这一切一切平常的场景，让何遥行突然想跟柏知宁求婚，可是回来的仓促，没来得及买戒指，在脑子里想来想去，只有这些身家能拿得出手，如果大宁愿意要的话……不行，不管他愿不愿意，何遥行的钱，和何遥行本人，都得是柏知宁的。
“……”柏知宁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心跳快了好几拍，“什么？”
“跟你求婚呢，傻子。”何遥行笑笑。
柏知宁脑子开始缺氧，他抖着手把粥放下，低着头把刚才听到的话又在脑子里回放了几遍，还是觉得不敢相信：“求婚？要求婚也是我来啊，你怎么能抢……”
何遥行不等他说完，兜着柏知宁的后脑勺，堵住了他的嘴。
柏知宁像是触电了般，猛烈的回应着何遥行，起身一抬腿，跨坐在何遥行身上，低头吻着他，直到柏知宁的手放在何遥行的脖子上，才感觉到不对劲。
“嗯……”柏知宁松开了他，喘着粗气看着身下的何遥行，伸手探了探遥哥的额头，烫的吓人。
“宝贝，你发烧了？”柏知宁皱着眉头，又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何遥行的额头上，“昨天晚上着凉了吗？”
何遥行的手无力的垂下，没有回答，刚才的亲吻仿佛用尽了他的力气般。他将滚烫的额头贴在柏知宁的颈间，连呼出的气都是燥热的，他感觉柏知宁从他身上下去，又扶着他的腰，把他放在了卧室的床上。他闭着眼睛任凭柏知宁摆弄，当冰凉的体温计夹在腋下时，何遥行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忽然想起许多往事，那年他和大宁都还小，在老房子里，穿着校服的柏知宁，也是将这样冰凉的一只体温计夹进何遥行腋下的，他微微睁开眼，十六岁的柏知宁和二十六岁的柏知宁重叠。他真的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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