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遥行的脑子回来了，还顺手狠狠抽了他一耳光。
“啊？”何遥行反应过来后，脸上有点烧，“什…什么？”
隔着半个校园，操场上热闹的加油欢呼声和加油稿的广播声在这废弃的羽毛球场听的隐隐约约的，柏知宁身上的汗消了后，整个人被这穿堂风吹的凉飕飕的。“你刚才说你只想和……”柏知宁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愣愣的重复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说了什么。”何遥行别过脸，不好意思看柏知宁。俩人不知道沉默多久，何遥行侧对着他，低声说：
“我没想着告诉你，可是……这东西藏不住。先跟你道个歉吧，今天，还有那天我发烧，烧懵了……亲你那回。不好意思。”
“遥哥……”柏知宁向前走一小步。
“我有时候觉得挺幸运的，能认识你，还有李哲他们。后来又觉得……没那么幸运。我要是能再自私点，就直接和你说了，”何遥行看了他一眼，“可是说到底，我们都不是一类人，说不说的，也挺没意思的。”
“你是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柏知宁想知道，何遥行独自承受这种心理上的压力有多长时间，为什么自己从来都觉得，何遥行是个孤独又洒脱的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当意识到这个人成为了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即便是想远离都做不到了。何遥行苦笑着，道：“不知道，我也没想到会……”
俩人又沉默了一会儿，何遥行又说：“我刚才和苏云文把话都说开了，运动会结束后我就退社团。你要是想追她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最后两个字，何遥行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追你大爷！”柏知宁骂道。
何遥行闻声，略有疑惑的看着他，道：“你……不喜欢她？那你今天因为什么啊？”
妈的，又绕回来了。
“没什么，别问了。”柏知宁那点小心思想藏起来，“先回去吧，一会儿该查人了。”
“你就是因为我没给你水？”何遥行快走几步，跟着往外走的柏知宁，边走边解释道，“我早就站终点哪儿等你了！苏云文给我拽走了！”
“知道了！”柏知宁脸上还装作生气着，其实心里已经敞亮了。
“不是！那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何遥行边走边拽他，“你跑个步还能累出火来？”
已经走出那片废弃的院子了，道对面就是来来往往的学生。柏知宁需要想个什么来带着遥哥走出牛角尖。于是他顿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说：“我要喝水。”
何遥行眨巴眼睛看了他半天，才反应过来：“喝，喝，走我们去买。”
晚上运动会结束的时候，阳阳过来叫何遥行一块吃饭，何遥行往柏知宁身后一躲，“约了朋友了，下回。”
“你什么时候约了我？”柏知宁故意问。
“现在，”何遥行背上书包，“一块回家，柏老师今天晚餐做什么？我们先去买菜？”
柏知宁往那边一瞥，阳阳正和苏云文说话，苏云文往这边看了一眼，柏知宁不屑的滑走目光，手虚放在何遥行腰背上，一块离开了。“我爸今天看晚自习，咱们自己吃。”
“那我们去超市？”何遥行问，“你还有力气吗？”
“走。”
当天晚上在柏知宁家吃了饭，何遥行就回家了。进了门，支画架，粘纸，清理颜料。他低头坐在小椅子上，心里慌慌的。下午一通莫名其妙的表白，自己到现在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刚才那一顿饭吃的也是尴尬。这是他画的第几幅柏知宁了？他自己都快记不清了，那些画好的画干了后就随手放进了柜子里，只有柏知宁的画像被好好的收了起来。今天的大宁是严肃的，生气的，他一个人站在废弃的羽毛球场，周围散落着断线的球拍和枯叶。他画着画着，头顶最后一个苦苦支撑的灯泡爆了，“砰”地一声，吓得何遥行一激灵。
“卧槽……”何遥行在黑暗里拿着画笔，仰头看着头顶那渐渐暗淡下去的灯丝。
他拉亮了沙发的落地灯，光线微弱中看着这客厅花瓣式的吊灯，五个瓣圈灭了。他沮丧的拿起手机，编辑消息：“我家客厅的那个灯，最后一个灯泡也爆了。”
“你要画画吗？来我这儿。”柏知宁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
“不画了，改天帮我换个灯泡。”何遥行在屏幕里飞快的打字，发送。
“嗯，好。”
何遥行窝在沙发里看着这两个字，仿佛看不够一样，顺着这两个字往上翻，都是一条有的没的聊天记录。他翻着翻着才发现，在过去两三周里，自己给柏知宁发的最多的竟然是：“我去画室，不用等我。”
一开始柏知宁还会回复，后来干脆就不回复了。他想了想，又编辑了一条消息：
“今天我说那些……不用放在心上，我会调整好自己的。”
发送，锁屏，他丧气的窝在沙发里。从一开始就没奢求任何回应，这种本不应该出现的感情，就应该让它自生自灭。
“这就是你今天不问我的原因？”过了一会儿，柏知宁回复道。
嗯？何遥行不解，“问什么？”
“问我愿不愿意接受你。”
何遥行心跳突然很快，他颤抖的打着字：“可以吗？”
一晚上，何遥行在沙发上睡睡醒醒，做梦还梦到柏知宁回复自己的消息，但是当早上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依旧没有回复，聊天界面最后一条仍然是自己那一句弱弱的“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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