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弟弟。
何遥行飞速接通，走到阳台，小声的说：“喂？”
“爸让你回家吃饭， 奶奶过生日。”那头何逸帆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哦……好，”何遥行对于这没有问候开头的通知电话反应了一会儿，“什么时候？”
“五号。”话音刚落，那边就挂了电话。
何遥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时间，没头没尾的一次电话。
柏知宁心里装着事儿，闭上眼睛脑子里的思绪乱糟糟的。刚有了点睡意被客厅那一声响亮的手机铃声震清醒了。他听见了何遥行轻轻的叹气，听见了他关掉手机放在茶几上的声音。何遥行好像在阳台站了一会儿，后轻手轻脚回到房间，站在床边又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柏知宁感觉到自己身上盖了一层有重量的东西。
何遥行把被子匀了过来。
他自己小心翼翼的躺下来，扯着被子另一角盖住半个身子。两个人在黑暗里相互背对着，想着各自的心事。
何逸帆冷漠厌恶的神情又浮现在何遥行的脑海里。他轻轻抽下鼻子，把鼻梁上一颗挂着的眼泪压进枕头里。这些细小的举动柏知宁都看在眼里，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翻过身，轻轻抱住了何遥行……
柏知宁从腰上一路摸过去，找到熟悉的手腕。“家里的电话？”他在何遥行耳后轻轻说。
家？何遥行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柏知宁没说话，温热的鼻息缓缓喷在何遥行肩颈。“我奶过生日，让我回去吃饭。”何遥行继续说，“估计我爸没跟我奶说，他把我赶出来了。”
“赶”这个字砸在柏知宁心头上，他不由收紧了胳膊，“我陪你回去吧。”
“不用，”何遥行说，“吃个饭而已。”
况且我爸要是看到你……何遥行不敢想下去了。
“你不给你爸打个电话？”何遥行问。
“不了，我跟他说我在你这儿。”柏知宁道。
入了秋的夜凉到心里去，如果没有这一床被子，柏知宁真撑不过后半夜。柏知宁听着何遥行的呼吸，一时缓一时急，也没睡着。总有一些不想提起又避免不了的事情时不时出现在他们的普通生活里，提醒他们别过的太开心。
“遥哥……”柏知宁缓缓开口，“你以后……想做什么？”
画画。何遥行脑子里蹦出这个词。
“你呢，你想做什么？”何遥行反问道。
“不知道，我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事……”柏知宁叹了口气，道，“能离开这儿就行。”
“我也是，离开这儿，”何遥行默默地说，“开个画室，或者教学生画画，怎么都行，能养活自己就行。”
“我小姑嫁到了南方，她家住在海边，”柏知宁突然说，“去年我和我爸过去了，我第一次看到海。”
何遥行感觉到大宁的语调扬了起来。“天是蓝的，海是蓝的。站在海边感觉人都开阔了。”柏知宁接着说。
“你喜欢海？”何遥行问。
“嗯，”柏知宁说，“以后去海边住。”
“以打鱼为生？”何遥行打趣道。
柏知宁嘿嘿笑了两声。“你要是喜欢，我们暑假可以去。”何遥行说，“我也没见过海。”
“好，带遥哥见见世面。”柏知宁的眼睛在何遥行肩上蹭了蹭，困意卷了上来。
当年，李哲跟他妈吵架跑到柏知宁家里来的时候，柏知宁愣是在客厅坐了一宿没睡，把床让给了李哲。而现在，柏知宁就抱着何遥行抱了一宿，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换了姿势，唯独自己还握着何遥行的手腕。柏知宁小心松开手，掌心满是粘腻的汗水。何遥行还在睡着，眉宇间散发着淡淡的漠然，忽然他皱了皱眉，哼唧一声，把半张脸埋进枕头里。柏知宁笑笑，竟不自觉伸出手，摸了摸何遥行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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