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化以后，院内免不了留下许多泥泞的雪水。
清晨，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吵醒睡梦中的人。
梁涣兮习惯了早起，起床后外出买了早点，回家把热腾腾的包子和馒头放在保温箱里，等着蔺青梧醒后和他一起吃。
他拎着扫帚和簸箕在院子里清扫那些泥泞，期间收到白穗给他发的消息，问他去不去看电影。
梁涣兮对着手机犹豫，余光里忽见蔺青梧不知何时站在屋门前。他条件反射地把手机揣回口袋里，若无其事地说：“早餐买好了，放在厨房的保温箱里。”
蔺青梧看他躲躲藏藏的动作，不禁怀疑他刚才正在偷偷摸摸地做些什么。但他没说，而是问：“你吃了吗？”
梁涣兮摇摇头，答道：“还没。”
“先进来一起吃吧，等会儿我们一起扫。”蔺青梧进屋以前，怀疑地看了梁涣兮一眼。
心知被蔺青梧看穿，梁涣兮的心里惴惴不安。思及此前蔺青梧说过他这几天不能出门，梁涣兮反复地挣扎良久，在确定蔺青梧已经回屋不再看着自己以后，他走到墙边，掏出手机给白穗回消息，说自己这两天不出门，电影回学校以后再看。
父子二人各怀心事地吃完早餐，又一同把院落清扫一番。
秋千的实木块被雪水浸湿，梁涣兮把绳索做了检查，确认依然牢靠，又用抹布把秋千擦干净。
如是忙碌了一个早上，中午，两人一起去菜市场买了菜，回来的路上遇到流动的水果摊子，三轮车上堆满了黄灿灿的橘子，模样分外水嫩饱满。
“买一些吧。”卖水果的老头儿发现梁涣兮的目光流连于他的橘子，笑眯眯地招呼道。
蔺青梧闻之回头，见到梁涣兮停下脚步，便走到三轮车旁，问：“想吃？”
梁涣兮点点头。
蔺青梧把面前的橘子扫了一眼，挑出一个轻微地捏了捏，又凑近闻了闻香味。
老头儿已经扯下一只塑料袋，打开后朝蔺青梧的面前递，说：“很甜。你尝尝嘛！”
他拿起一旁的一个已经剥开的橘子，递给梁涣兮，笑说：“比初恋还甜！”
听罢，蔺青梧和梁涣兮均是愕然，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挑几个吧。”蔺青梧好笑地摇头，把手中的橘子放进塑料袋，和梁涣兮提议说。
梁涣兮一点也不觉得老头儿说的形容好笑，面无表情地挑了几个橘子往袋里放。
“谢谢您。”蔺青梧拿到找回来的零钱，对老头儿友善地微微一笑，伸手正要拎起买到的橘子，梁涣兮已经先一步把袋子拿到了手中。
白天好不容易扫干净的院子，到了晚上，天上又飘起了霰。
晶莹的寒霰落在玻璃瓦片上，像是一地的水晶，在夜灯下闪闪发光。
梁涣兮洗过澡后出来丢生活垃圾，踩在霰粒上，鞋面嘎吱嘎吱作响，不知踩碎了多少晶莹。
厨房里留着两块他买回来的袜底酥，到了此时吃起来已没有原本的口感，梁涣兮在炭火盆上支了个架子，把袜底酥放在上面烤，想了想，也把一个橘子放上去。
“又下雪了？”蔺青梧洗过澡，经过窗前，惊讶地说。
蹲在地上的梁涣兮闻声往走廊望，先看见蔺青梧白生生的脚踝。
他的目光在那两块皎洁精致的踝骨上停了片刻，起身时说：“刚才出去丢垃圾，已经看见飘霰了。”
蔺青梧擦着半干的头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见孩子正在烤糕点和橘子，笑问：“袜底酥还没吃完吗？”
“没。”梁涣兮迅速地捡起烤架上的食物，将两块糕点放在盘子里，手中握着那个暖融融的橘子。
他走出来把橘子递给蔺青梧，说：“我刚才吃了一个，挺甜的。”
蔺青梧把毛巾搭在肩上，接过暖热的橘子，低头剥皮。
他的手指纤长，指甲盖泛着珍珠般柔和的光泽，梁涣兮看着他剥橘子的指尖出神，忽见蔺青梧把一片掰开的橘子递到自己的嘴边。
梁涣兮的心里咯噔了一声，抬眼惊讶地看向他。
蔺青梧不知他惊讶些什么，面带疑惑，索性将橘子塞进他的嘴里。
梁涣兮险些将这片橘子生生地吞进去，匆忙间咬上一口，满嘴全是四溢的甜香。
“甜吗？”蔺青梧也吃了一片，露出不予苟同的表情。
梁涣兮含糊地点头，说：“甜。”
蔺青梧不以为然，将手中剩下的橘子分掰一半，其中一半递给他。
梁涣兮接到手里，犹自掰着吃，想了想，故作无意地问：“爸，这两天怎么没见沈叔叔过来？”难道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蔺青梧取橘瓣的手顿了顿。他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他出门散心去了。怎么了？”
看来他们还是很好。梁涣兮心不在焉地吃着橘子，答说：“没什么。”
也许因为得知了蔺青梧与沈东阳之间的关系，每当看见蔺青梧一个人或坐或站，对着某处出神，梁涣兮都会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正在想沈东阳？
梁涣兮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对一个人朝思暮想是什么感受，但如果蔺青梧在那些独处的时候总会想念沈东阳，那么梁涣兮猜想，蔺青梧一定很爱他。
想到这里，梁涣兮才想起来自己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他明明正在恋爱当中，他有女朋友。
对方是个单纯又率真的女孩子，心地善良，脸蛋、身材都十分出众，除了有时候容易轻信他人以外，梁涣兮想不到白穗有任何的不好，但是，他从不曾对白穗朝思暮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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