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兮……”蔺青梧忧心忡忡地皱眉。
梁涣兮久久地注视着他，俄顷，干燥的嘴唇上浮现一抹极淡的笑意，说：“爸，我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别太担心我，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吧。”
一句轻巧的话，似是一双无形的手，带着无穷的力量。蔺青梧震惊地感受着这双手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恨不得把他推出去。
蔺青梧的呼吸难以自已地加快了，再也顾不得温柔和体贴，强行打断他的自以为是，不堪忍受地厉声道：“什么长大了？你才十四岁！以为在外面瞎晃到凌晨才回家就是长大了？这个假期你给我乖乖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好好反省！”
梁涣兮从没见过蔺青梧这么生气的样子，一时呆住了。
“赶紧洗澡睡觉！”蔺青梧气得浑身发抖，甩上门，砰的一声。
清晨，窗外传来拨弦声，断断续续，没有一个像样的调子。
梁涣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琴声停了。
他睁开双眼，盯着天花板发呆，摸到放在枕边的手机，看见游戏群里的朋友正在呼唤他上线参加假日活动。
忽然，蔺青梧在外面叩门道：“涣兮，你起床了吗？”
梁涣兮听得怔住，以为是幻听，扭头望着那道门。
没过多久，蔺青梧再次敲门，问：“起床了没？我进去了？”
他的声音很温和，如同往常的语调，梁涣兮的心底蓦地一阵泛酸，扯过被子紧紧地捂着胸口，翻身面对墙壁，没有回答。
“我进去了。”蔺青梧在第三次敲门以后，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他的脚步很轻，梁涣兮紧闭双眼，凝神听着，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
梁涣兮很想回头看一看他进来做什么，又怕被他发现自己已经醒了却故意没有应门，只能屏声静气地躺着一动不动。
终于，梁涣兮听见蔺青梧走近的声音。
他的身体僵木着，偷偷地睁开眼，看着墙壁上那道淡淡的身影。
因为刚才着急着扯被子，梁涣兮的后背露出了被窝一些，蔺青梧轻微地扯了扯他的棉被，帮他把被子裹紧、掖好。
梁涣兮紧抿着双唇，呼吸似是凝住一般，察觉到蔺青梧离开，他小心翼翼地回头，看见蔺青梧走到沙发边捡起他昨夜洗澡前脱下来的外套和毛衣。
蔺青梧闻了闻衣服上的气味，宁静的面容中带着忧伤。
眼看着他抱着这两件衣服往外走，梁涣兮险些立即从床上坐起来，但他没有这么做。他捂住嘴巴，在蔺青梧小心地关上门后，泪珠难以节制地从他的眼眶里掉了出来。
等稍微缓过来一些后，梁涣兮起床了。
他换上衣服，疲惫地走出房间，不知此时蔺青梧身在何处。
梁涣兮在屋子里转了一会儿，发现蔺青梧正在院子里晾衣服，便走到屋门口，远远地喊了一声：“爸！”
蔺青梧的身影微微一僵，俄顷转头对他淡淡地笑了笑，说：“起床了？厨房里有包子和豆浆，赶紧吃了吧。”说着，他拎起盆子往里走。
“你吃过了吗？”梁涣兮忙问。
“吃过了。”蔺青梧跨过门槛，见他只穿着衬衣，叮咛道，“快加件衣服，今天挺冷的。你的外套我给洗了，要是出门，你穿另一件吧。”
梁涣兮听罢愕然，分明记得蔺青梧此前歇斯底里地要求他这个小长假不许出门，怎么现在又变了？他望着蔺青梧往里走的背影，猜想：他该不是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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