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高景烨低下头高声道。
青年的声音带着独特的清冽和温和。让在龙椅上看着奏折的皇上微微顿了顿，他抬起头看向许久没有见过的爱子。
昔日爱子。
似乎，是有点不同了。
他没有放下奏折，看向下面的人，即使是跪着，却是有着独特的傲气在。脊梁，坚韧笔直。
皇上看了眼便转回奏折，低声问道：“病好了？”
高景烨应道：“回禀父皇，是。”
“既然好了，那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似乎作为父亲这样的话过于残忍。但是这是帝王家，这不过是一种提醒。
高景烨唇角微勾：“启禀父皇，儿臣重病几日经常反省自身，对于以前儿臣的意气行事，还请父皇不要介意。儿臣那是糊涂，不懂事儿，让父皇费心了。”
上面的帝王没有出声，奏折一本一本地看着。
“儿臣在病中偶尔听闻外面风雪纷纷之声，忽然想起红梅乍开时，那吉瑞之象。文南告诉儿臣如今在北河一带红梅早开，更是繁荣。”高景烨继续说道。
等了一会儿，上面的皇上道：“地上凉，起来吧。刘海也是没记性的，也不提醒朕！”
刘海连忙告罪。
高景烨含笑站了起来，上前道：“还请父皇允许儿臣笔墨伺候。以表孝心。”
皇上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上来吧。”
好歹是东宫太子，政事也该接触了。
高景烨低着头伸出手拿起墨珏开始磨墨，玉色的手指修长分明衬得那百年老墨很是高雅。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洒下一片阴影，遮住了浓墨般的眼眸，唇角微笑温润舒和。
美得，像幅画。
刘海看了眼连忙低下头。
太子荣姿，奴才是不配看的。
皇上瞟了他一眼，这才真正发现这太子似乎变了很多。说是奇怪，但是。。。也好过以前。心里的怀疑减下几分。
突然，皇上手中的奏折一下子变扔了出去，扔到了地上，碰到楠木发出声响。
所有人全部跪下，包括磨墨的高景烨。
“皇上息怒。”
“父皇息怒。”
“朕息怒？哼，朕迟早有一天被这帮子无用之人气死！！陈云发从济南发来快报，这寒潮饥荒竟然到了人吃人的地步，在地商户闭门不出，人人都说寒潮米贵，等到陈云发一去，全部关上大门，大米都不见了！什么等着朝廷救济，哼！我看一个个明明脑满肥肠衣食不缺，却在等着朕给他们收拾，不费力气！”皇上气得脸色涨红，胡须随着呼吸飘舞，头上的御龙冠熠熠生辉。
高景烨没有说话，随后才道：“父皇，在地商户说不定有难言之隐呢。”
皇上冷冷看了他一眼道：“难言之隐？！都这般境况，难不成他们要说今年收成不好没有存货？一家就罢了，那全城呢？这还只是济南北蓟县的一个小城，若是到了济南中河呢？在地的县令府台向陈云发叫穷，就是在跟朕说笑话！户部的银两难不成在半路飞了不成？”
高景烨低着头，唇角的笑容温和极了，让一边偷偷抬头的刘海心里不知道为何抖了抖。
高景烨道：“父皇，儿臣有一句话想问父皇，还请父皇解惑。”
皇上没有说话，良久才点了点头：“说。”
高景烨慢慢开口。
“敢问父皇，这天下千百年间便是士农工商，商为最末，也是最卑贱之人。如今这些商户坐地起价，甚至闭门不出，对着朝廷命官竟然还说出这些无礼之话！而在山东，那里的商户却是不一样。米不仅降了一钱，还有大商开馆赈灾。这济南的商人胆子怎么就比山东的商人大呢？或者说...比天下商人都要大呢？”
此话一出，室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颤颤巍巍。特别是刘海，他陪着万岁爷多年，政事局势他也看得多。这太子爷今日一番话，明明就是话里有话，真真是厉害！
皇上盯着高景烨，对方身姿不颤背脊笔直。
过了约莫一会儿，便听闻皇上哈哈大笑。
“好啊，好啊！不愧是朕的太子，这一句话就点到了点上...你下去将奏折捡起来，朕赏你了。”
高景烨含笑起身，走到地上捡起奏折又跪在地上：“儿臣幼年都是父皇悉心教导，儿臣怎敢辜负？况且儿子如今身为太子，按着身份不论孝义也要为君上分忧。这等薄力，也不过是儿臣有幸罢了。”
皇上眉眼间具是欣慰，道：“行了，你的话朕听得舒心。下去吧。你身子刚好，在这伺候也不好。外头的雪停了，好不容易有了太阳，出去散散心吧。”
高景烨微笑：“谢过父皇恩典。儿臣告退。”
看着那俊朗身影慢慢消散，皇上的笑容也慢慢退下。
“刘海。去查查，自从朕不再教导太子之后，发生了什么？特别是在景仁宫和上书房！”
刘海点了点头：“奴才遵旨。”
帝王喜怒，帝王猜忌。
最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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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轿子里，外头是古代活泼的闹市。
如今正是正午，太阳是最近几日下雪的时候最大的。照得人少了些寒气，多了些温暖。闹市上虽还有雪，却被人扫得干净。平常没有的商贩也都出来了，大大小小的店铺都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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