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咦，照花，要出差吗？”
“不，私事，请了个年假。”林照花笑笑，把自己的笔记本合上，连带桌面上那小小的试剂瓶一起装好，“走了啊。”
“玩得愉快。”同事朝她挥了挥手。
林医生出了研究所，就看到叶嚣的飞行器停在大门外，她加快脚步走到跟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没有在你们研究所留下痕迹吧？”叶嚣精神看起来不太好，像是没怎么休息，“这事暂时保密，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知道，资料只有我电脑上有，血迹的样本我也带出来了。”林照花想了想，低声问道，“你还好吗？”
叶嚣把飞行器设了路线，开了个自动驾驶模式，就直接倚到座椅里，闭上了眼：“你昨晚说的……那些，我当时脑子有点乱，能再说一遍吗？”
“……啊。”林照花应了声，她觉得这些话再说一遍有些残忍，但又不得不说，“就是……郑警官，他的血液里分析出来的未知分子，看起来像是人造血，但帝国目前广泛使用的人造血技术，说实话也没达到他身上的这个程度，要不是万花有尖端的检测设备，根本查不出来，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当今医疗常用的人造血液是一种氟碳化合物乳剂，呈乳白色，它能够注入人体，供氧，循环，等待人体新生血液出现，再慢慢被代谢掉，这种人造血风险低，没有血型要求，适配度很高，但它只是个治疗的‘过程’，除非定期注射，不可能长久地存在于人体之中。”
“归根结底，这种人造血液，还是依赖于人体本身循环的，但郑警官身上的不一样，他血液里的结构，看起来是外来的血液有着完全良好的生长环境，已经跟他自己身体里的一切融为一体，如果我没猜错，这些物质，应该有着极强的伤口修复功能，是‘升级’了他原本的血质。”
“万花这几年正在研究这些，但尚未有成型，万万没想到多年前就有人做出了成功的人体实验！对方手里的技术如今只怕是我们根本想象不到的……”
叶嚣打断了她：“只凭血液分析，为什么说他……是改造人？”
“因为血液里检测出了一种叫做‘血铕’的物质。”林照花道，“这东西你应该不陌生，是改造生物身体里必须要有的，就类似给机械的润滑油一样，保养零件。”
叶嚣抬手遮住了眼。
他当然不陌生。
C市的地下基地里就有这种东西，他不但熟悉，甚至还知道这玩意注射-进身体，实验体通常会经历很难熬的排斥阶段。但他此刻脑子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梦里死不瞑目的郑临漪，一会儿是射击场里十发全中的郑蚁，最后那两张分明不像的脸庞重叠在一起，变成了一具被烧焦的、分不清五官的尸体。
“会是……漪哥吗？”叶嚣嗓子干疼得要命，觉得自己快疯了，“司徒一一做了什么，让他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长相变了，声音变了，不认识我，也不记得任何事？”
而他，把郑蚁放在身边这么多天，竟然没有发现不对劲！
林照花谨慎地摇了摇头：“你不要先入为主，理性分析的话，有郑临漪的DNA，也不一定就是‘郑临漪’。”
“当年天策军是在龙门沙海全军覆没的，我们假设司徒一一就是幕后黑手，抓了天策的幸存兵将一起逃了，用他们做活体实验。”
“郑警官如果真的是当年被制造出来的改造人，作为一个完美的成功样本，我以为，一定不是靠的某一个‘实验品’，他很可能是‘拼接’的，你明白吗？”
“挑选所有实验品身上各自最好的部分，再融合到一起，类似的实验，早先司徒一一也做过，只不过被万花给禁了。”
“郑警官我见过，接触不多，但他身上绝不是人造皮肤，因为没有那种僵硬感，所以一定都是真的人类皮肤。而且现在虽然检测出来的是郑临漪的DNA，但ALPHA的DNA本身就是强者为王，身体里如果有好几种，弱的就会被吞噬，并不能代表他是‘郑临漪’本人。”
“你看到的郑蚁，可能是郑临漪的身子，其他甲乙丙丁的头、皮肤、胳膊腿……也可能郑临漪占的部分更少……”
“够了。”叶嚣放下手，眼睛通红地看过来，“别说了。”
林照花叹口气，闭了嘴。
叶嚣觉得昨夜那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又冒出来了，让他很冷，很想吐。
郑临漪没有死在龙门的大火里，却在之后的日子里像案板上的肉一样，被切割掂量，挑出最好的一块，和别的缝合在一起，套上一层假皮，最终造出了一个无限像人的“改造人”？
他手指在座位上无意识地攥紧，几乎抠进肉里，微微发着抖。
林照花看了看，到底是不忍心因为理智把叶嚣逼到一再希望破灭，便又开口：“刚说的是一种情况，当然还有一种，是当年被实验的人有好多个，有的人死了，但郑临漪是活下来的其中一个。”
“长相，身高，声音，都能靠手术来改变，也许他只是受了什么损伤，记忆也没了，但外壳不重要，只要他内核还是郑临漪……叶嚣，那他已经算是从地狱逃回来找你了，你要高兴一点呀。”
而叶嚣抬起眼，问了一个她完全没想到的问题：“假设你是司徒一一，你会在成功造出一个改造人后，放他安然无恙离开，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七八年，都不管他？”
“你难道不会……把他当做一个好用的武器，或者说……秘密杀手锏？”
“我现在几乎怀疑，基地的位置暴露，不是偶然，而是处心积虑的阴谋了。”
林照花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顿时感觉全身的血都冷了。
“漪哥……他是为帝国战死的英雄，我不接受有任何人污了他的名字。”叶嚣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前路，一字一句道，“天策没有叛将，之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所以照花你说，这从地狱逃回来的，究竟是我爱人的亡灵，还是毁灭帝国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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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关于人造血液什么的，都是边查资料边编撰的，不能当真，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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