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换上班服回到班里指定位置坐下，九月末风大的要把人吹上去了，班上人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宋羽从书包里掏出保温杯:“吃早饭了吗?”
苏信手里捧着个干巴巴的面包摇头，宋羽打开保温杯盖，递给苏信一双筷子，从保温杯里夹出个热乎乎的小笼包:“还热呢。”
“哎?”苏信果断放下干巴巴的面包，接过保温杯，他饿的不行，这时候油腻的小笼包简直好吃的要上天了。
宋羽用手拿过一个小包子，从怀里掏出小紫本背起来。
“中午想吃什么?”
运动会这几天他们住校生中午也可以出去买饭了。苏信想了一下:“辣子鸡盖饭吧，校门口有一家特好吃。”
“辣吗?”
“有点儿辣，他家地三鲜也好吃。”
“那今天中午去他家吃吧。”
宋羽他有个三千米在下午，苏信是四百米，两人还参加了个四百米接力，接力拿了个第四。
苏信四百米进了决赛。苏信肢体不协调，唯一擅长的体育运动就是奔跑。下午的三千米分组计时比的，宋羽跑了个第二，第一是个体育生，碾压全场的体育生。
虽然他班其他比赛几乎都凉了，但是他班一天下来都挺活跃没输阵势。
一整天比赛结束，他们拖着凳子往教室里搬，宋羽苏信收拾了一下地方才往回走，楼梯门口正对着教导办公室，他俩一抬头，郭洁叫他班老刘进去。
路过门口的时候，郭洁的声音透过门板穿出来:“穿的是什么妖魔鬼怪?神经病吗?男生穿裙子?”
宋羽站在门口，顿了一下脚，苏信转头看向宋羽，宋羽盯着地面，目光沉沉，望了一眼教导办公室的门，进了教室。
大科刚刚从他班前门进来，所以教室格外安静，教导办公室就在他班旁边，里面的声音十一班听的格外清楚。
“运动会不是说不用穿校服，所以让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了。”
“刘老师，这不是玩的事，男生就要有男生的样子，女生要有女生的样子。跟风学网上那些人穿女装，不男不女的，这不就是有病吗?”
宋羽倚在凳子背上，一动不动。宋香香暗暗瞧了他一眼，没说话。
“主任，我们男生……”
“刘老师，咱班纪律已经非常差了，弄这些没用的……”
“啪!”
宋羽抬眼，教室前门被坐在第一排的孙科明给关上了。
宋羽转动手里的笔，教室从来没有过的安静。
下课的时候姜梦涵来找宋羽:“羽哥，信哥，对不起啊，我没想到……真的对不起，我会跟老刘说是我……”
宋羽轻笑了下打断她:“没事啊，我又不是被强迫的。”
苏信回头刚张开嘴，宋羽就说:“你是。”
上课铃响了，姜梦涵回到座位，教室里依旧安静。
比往日都要安静。
宋羽面前摆着练习册，但是一点都没学进去。
宋羽因为自身原因，所以特别对性别的问题有些敏感。
他并不期待比安东还要小的港城会更加开放，但是一个重点高中的老师，一个老师，一个育人的老师，似乎狭隘又刻板。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人们在很多事情上，那么在乎性别区分。
无论在安东还是港城，他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带着歧视偏见，刻板印象，自诩男子汉，用“娘炮”一些污蔑性称呼去语言攻击女性化的男生，用粗鄙可笑的话污蔑他人来显示自己的爷们。
当然，歧视对象也包括同性恋者。
他也想过辩解，也想过讲讲道理，但是他语言贫瘠，知识匮乏，他擅长在底层市井滚打，却不知道怎么对抗辩解那些世俗偏见，他能做的就是把对方揍到说不出话，最后也就放弃了。
他唯一的抗争方式就是离开。
尽管他知道这种人随处都有，去的地方可能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他真的在安东呆够了，他想去港西海的另一边，随便哪儿都好，他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烂在安东了，还要自欺欺人的说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
所以他要去上大学，拼命去拿够得到的知识，什么都好，去看一眼广阔的世界。
宋羽缓缓趴在书桌上枕着练习册闭上眼睛。
合上眼之前，一行小字落在眼底: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我们都只活一次。
“明天晚上你怎么走?”
明天晚上就放十一假可以回家了，宋羽蹲在地上收拾包，苏信早就收拾好包放在桌上了。
“不知道啊，你怎么走?”
“我坐大客。”
“哦。”宋羽站起来，装了几本练习册进书包里，“那明天我跟你走吧。”
宋羽整个人都低气压，爬回床上就开始玩手机。灯一熄，宋羽刚想放下手机，苏信发来条消息:
-你怎么了?
宋羽裹进被里，在被窝里回他:
-没怎么了，跑完三千有点累了。
-那你早点睡吧。
-嗯，你也是。
宋羽心情不好，倒头就睡的人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黑眼眶堪比熊猫。
宋羽照照镜子:“哎我，这黑眼眶。”
第二天比前一天冷了两三度，冷风呼呼吹的，要把人吹傻了。
宋羽和苏信今天还有个跳高，宋羽是自己报名的，而苏信是实在班里没人硬着头皮硬上的。
大早晨的，学生们在伞下挤成一团瑟瑟发抖，跳高台下宋羽还穿的短裤。
宋羽活动活动关节看向苏信:“活动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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