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别墅的新住客是一对双胞胎姐弟，和叶桉年纪相仿。一见着金主来了，两人连忙下来伺候，要表现得体贴周到，合情合理。
京千盛没多说，逮着弟弟的肩膀就要他去沙发上躺着，他抓着少年的脚固定姿势，一个回合下来已是大汗淋漓。他和两个情人翻云覆雨，却找不回当初的感觉。
水族箱还在吐气泡，里面七彩神仙鱼却变了模样，和叶桉在的时候不一样了。
也许他迷恋的本就是不能得到的东西，是爱情——永远得不到的爱情。
“先生，我想去国外念大学，我姐也是……”那个少年嘀咕着。
“怎么，给你的东西不够多？”京千盛瞪了他一眼。
他姐姐马上怂了，说，够了够了，要弟弟闭嘴。
京千盛却像是触了霉头一样，十分嫌弃。他说：“你们想去哪里，跟我说。”
“伦敦。”姐姐脱口而出。
京千盛知道自己的新宠物该飞走了，现在他有两个选择。
第一是放人，再也不管。
第二是……像当年对待叶桉那样，把两个情人监禁在地下室里。
他触摸着少年的肌肤，凝视那双眼睛。
——觉得不行。
不是他不敢做，只是他觉得那孩子的眼睛不行。
他不爱傅语歆，也不爱叶桉。他爱的只是一个得不到的东西。只要得不到，就不会失去。
可笑的是，即使他得不到东西，也在不断失去，而且这失去的状态，还会持续……
“傅语歆”三个字是一种诅咒，爱之魔咒。如果你要硬拿爱情来比较，那结果便十足明显：京千盛并不爱傅语歆，他只是爱拥有傅语歆的自己。然而傅语歆因为他的花心离开了他。
或许那是京千盛需要的，必然的，是傲慢生养的结局，活该。人就像匣子，京千盛的匣子是守财奴的金库。在京千盛的世界里，从来只有京千盛一人，他可以得到爱，但不会被爱。
这是一种必然。由于他出生优渥，处处被惯着，因此，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爱他人，也不知道怎么去爱他人。像他这样的人，就是“自以为是”的活标本，那自私的心里只容得下自己。而“自己”只是爱着幻光。
幻光不过是自恋的幽灵。从前，幻光的载体是“傅语歆”三个字，现在，那成了“叶桉”二字。不是人，幻光的本质从来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名字。
京千盛不能得到“傅语歆”，也不能得到“叶桉”，他意识里的名字和现实里的人，根本对不上号。但他不愿接受现实，这就是他迷茫且暴戾的原因。
可是这样荒诞的现实不该继续，他有这个意识——他需要心灵的稳定剂。那些小情人们，不过是一个又一个替代品、短效安慰剂。而且，他们不够他玩。他知道，他虚伪的替身不能让他满意，因为他再没能那样——像迷恋傅语歆、迷恋叶桉那样——去迷恋一个人。他明知道自己迷恋的东西仅仅是幻影，却不能自拔意欲追寻。
面对小情人的二心，京千盛选择放手。这事，本就是权色交易，不必掏心。也许是老天知道他苦闷，顺势下来及时雨，使他巧遇新欢喜。
05
京千盛在健身房遇见了一个青年。男人不高，很是年轻，而且五官神似叶桉。那是京千盛的下一个猎物。世界上每个人，几乎都是不一样的，但人类可以通过改造，让他们看起来相似。
所以，京千盛把男人当做叶桉的替身，毫无芥蒂地走上去——搭讪，接着是私通——上床，最后是提出建议——来一场惊世骇俗的狗血爱情。在这三年里，京千盛的搭讪技巧已然精进，他要勾引一个新宠物实在易如反掌。不到两周，青年便对他俯首帖耳，爱意似火。
没有什么是钞票、情话、性体验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加大投资力度。京千盛把情爱当做游戏，他挥斥财富，以得到对象的崇拜，他用性技巧勾引那些男人女人，使之疯狂。
但他总是无法满足自己。无论这些替代品多么听话，也无法取代那两个人——傅语歆、叶桉。因为，只有那两个人，见过他的狼面兽心，又利用爱与死亡的诡计，从他的手上逃离。
京千盛放不下芥蒂，他很在意——因为拐走叶桉的人，不是别人，是黎九峰。这场意外私奔对他而言无疑是双重伤害。他不敢找侦探调查，越是触及这场私奔，越是折腾他的心情。
可苦闷的欲望总是需要缓解，哪怕是用虚幻之爱。就像现在——还是在雄黄路的那间别墅里——京千盛能捧着新情人的脸，亲吻那人的唇部。
——他假装那是叶桉，就像假装叶桉是傅语歆。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替身和叶桉不一样。
在恍惚迷茫中，京千盛问情人：“你爱我吗？”
情人说：“哪能不爱啊？”
京千盛问：“那你能为我整容吗。”
——整容成叶桉的模样。
“您……这是什么话……”那男孩子低下头，眼神中有种难言的悲伤。
“没事，不喜欢就不喜欢。”京千盛把他抱上床，压在身下。那一瞬间，他没了任何欲望，像蝉壳一样——空洞而轻薄。
京千盛不傻，他知道，自己现在疯狂找人只是为了填补空虚，只可惜，那些虚情假意的替身效力，越来越低，那就像——他对替身感情产生了抗药性。他需要真正的稳定剂，也许是真正的傅语歆，也许的真正的叶桉。这些年来，他一直不愿接受黎九峰抢走叶桉的事实，但事实就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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