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漫长,仿佛一个世纪,时间如电,仿佛一眨眼就是数年。
往事不堪不回,却也挥之不尽。
两人皆沉静在自己的回忆里,但两人又不是一般人物,他们懂得往事不可追忆,他们又很快平息自己的心情,明白各自的身份。
他是帝王,他只是一介僧人。
“阿弥佗佛。”静心双手合一,“皇上知道贫僧的来意吧。”
朱棣恍然回过神,目光渐渐清晰起来,他在李安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又坐回到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是为她吧?她到底是谁?”
“皇上不知己经猜到了吗?”
朱棣摇摇头,“为什么?”
静心道,“皇上还记得小桃吗?”
“小桃......”朱棣微眯双眼,努力收索着这么一个人物,然年代久远,在他一生中所遇之人何其之多,他又岂能一一记得。
见朱棣迷惑,静心缓缓道来,“她是伴着贫僧长大的小宫女,贫僧对她另眼相看,犯是忌讳,那一年,她被仗毙,实为被悄然送出了宫。”
朱棣恍然大悟,“朕想起来了,有一年,你大病,朕寻名医不得,像是听郡主说起过此事。”
静心道,“是,小桃被长姐送到了庵堂,却不知,她己怀了身孕。”
静心说得平静异常,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你是说之后那孩子就是冯沅。”
“阿弥佗佛。”静心道,“贫僧逃出金陵误入庵堂,才得知孩子之事,小桃母女随我一同逃亡,却病殁于途中,贫僧便也削发出家。”
静心短短几句话,便将他这十几年来的日子交待了清楚,他知道,这是朱棣想知道的。
“贫僧拜慧旵大师为师,入空门修行,早己不理红尘俗事,陛下可安心了。”
“不理红尘俗事?”朱棣冷哼一声,“白莲教你要如何解释?”
静心道,“护贫僧离开的护卫早己走失,除了一直在身边的冯三,贫僧出家时便将孩子交与他抚养,他带着孩子居住在贫僧修行庙宇的余杭县,他一心向善,从未有过他想,数年前,冯三便有听闻白莲教打着复国的旗子与朝廷做对,贫僧让冯三置之不理,两年前冯三见到那份订单,得知子血的消息,为了不让贫僧的踪迹暴露,他自杀于狱中,贫僧随之来到济南,欲劝说子血放下执念,之后认识智能法师,与之成为执友,但贫僧终是能力有限,未能成事。”
静心淡定的看着朱棣,朱棣微垂着头,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就如多年前一样,何人能了解朱棣,曾经二人斗智斗勇,他有正统地位,他的皇位是太祖亲传,他要削藩,他不动声色的反对,联洛各地藩王,终是将他打败,但之后呢,藩王之制依旧被他改变,他是早己窥视皇位,还是只借削藩带来的影响来反对他?都不重要了,他的心思永远没有人能猜得到,犹如此番白莲教的叛乱,他又何尝放在眼里,无非是引他出现而己。
一切的罪过皆是因他。
静心摇了摇头,明白了他要的心安,帝王之榻岂容他人酣睡?
“陛下。”静心诚心道,“贫僧早己出红尘,本不该再过问红尘之事,一来为了子血,是贫僧误了他,二来贫僧答应过小桃,照顾好那孩子,然,陛下要如何做,全凭陛下主意,这世间早无朱允文,静心也会消失,大明江山是朱家江山,更是陛下的江山。”
朱棣这般听言,才抬起双眸,眸中波光微动。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死一般的沉默,静心誓死如归,坦然处之,朱棣老谋深算,掂量分寸,最后只道,“你想见她吗?那孩子。“
静心摇了摇头,“她不知自己身世,也永远不会知道。”
朱棣点点头,“那么郡主与子血呢?”
静心顿了顿,“长姐的执念是因耿家,不见也罢,子血,贫僧愿为他念经超度,阿弥陀佛。“
*
孟知祥己经病得很重了,朝廷还派了医者为他治病,他明白,朱棣不想他死在牢里,朱棣要将他斩首示众,警告世人,他不惧死亡,只是死之前未能完成主子的命令他有些不心甘。
他被人带进了一间暗房,他想着,难道朱棣还要审询他?朱棣还在寻找主子,他又何尝不想见主子一面。
他跪坐在地上,艰难的喘着粗气,一盏晕暗的烛火将他的脸映得十分苍白。
”阿弥陀佛。“
他听到有人来了,见是一个和尚,不由得自嘲一笑,”怎么,朱棣让大师来,是为我送行的?朱棣能有这般好心,临刑前是为我念经超度吗?“
“子血。”
听到这一声,孟知祥先是愣了片刻,又仔细的打量着僧人。
“子血,是我对不起你。”
面前的人分明陌生,这声音分明陌生,可当他唤一声子血时,却又是那般的熟悉。
孟知祥抖动着身子,“你,你是......”
“当年你拼死护我出金陵,又去寻走散的同伴,这一晃己经十八年了。”
孟知祥听言,瞪大着双眼,“啊”的一声,便倒在地上。
静心赶紧上前扶着他,孟知祥紧紧抓住静心的手臂,颤抖着双唇,“是......皇上吗......”
皇上二字,令静心百感交集。
暗室内的一道帘子后面,朱棣瞧着这一幕,主仆情深,不由得深叹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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