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思忖片刻,简短道:“照老样子,你把要买多少田地、田地的主家、还有价钱等一干事宜都细细写了,回头叫人送来山对边的黑山庄给我,我瞧瞧妥当与否,再与你说。”
老崔头当下恭声应了。
明兰瞧他大喜过望的样子,心里失笑,大概古人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买地。
“……夫人不知道,老太太的庄子原本可有二三十顷大呢!后头那一整座山林也都是咱们的!”老崔头湿润着老眼感慨道,“若能将这里还成原先的模样,也不枉老太太的一番恩情了。”
明兰沉默了下,低声劝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万事都得依着道理来。有好地能买就买些,但不可用强,免得惹出祸事来。”
老崔头连连哈腰笑着,拍胸脯保证:“就是借小老儿俩胆,也不敢哪!老太太的规矩,这么多年来,哪回不是契书上写得清楚明白,夫人放心,绝出不了错!”
大约申时二三刻,明兰一行人便离了小雨庄直奔黑山庄,走时多带了几个人。虽不甚远,但路却不如城内的好,一路颠颠簸簸,直到天色黑得渐看不清路了才到。
小桃凭着车栏远眺,只见黑沉沉的田庄大门已影影在望,还有星星点点的火把点着。再近些,却瞧见丹橘和全柱媳妇还有一个矮矮黑黑的汉子当前而站,后头跟着一大群人。
马车行驶到门口,那矮矮黑黑的汉子立马上前跪下,大声道:“小的巴老福,给夫人请安了,夫人这一路辛苦了。里头一应屋舍都预备好了,就等着您呢。”
小桃和绿枝跳下车子,拱手而立,朝对面的丹橘打了个眼色,丹橘微微点头。
马车内传出端丽的声音:“巴管事快请起,你辛苦了,黑着天还这么等在门口,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哪里的事!”火把映着,巴老福一脸逢迎讨好,“夫人是贵人,能抽空来瞅瞅庄子,那是咱们的福气,咱们盼还盼不来呢!”
明兰并不多话,只问:“老爷可来了?”
巴老福起身答道:“老爷下午就使人来传了,说晚些就到。”
“成了,你留几个人在门口等等老爷,我们先进去了。”明兰略略放心。
巴老福高声应了,立刻着人大开前门,马车缓缓进庄,后头一应丫鬟仆妇跟从。
庄里的主屋早已灯火通明,只见里头桌椅几架俱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器物也摆放得整齐大方,明兰微微点头。转身进里屋,发觉里头已收拾规整:常用的羊角宫灯放在床头小几上,梨花木圆桌上摆着一套青玉葵瓣的暖瓷茶具,壶口还微微冒着茶香。明兰屏息一嗅,正是她素日爱喝的金桂茉莉花茶。
明兰疲惫地坐到炕边,笑了起来:“我们家丹橘姑娘可愈发能干了呀,这么半日就收拾得如此妥帖。嗯,学成了,好嫁人了。”
丹橘一点也不害羞,板着脸过去给明兰解衣带:“您省省吧,这一整日把您累的,说话都变音了,当我听不出来!还有这一脸的土,髻子也乱了,好在您没下车叫人瞧见!赶紧先洗洗吧,有话叫全柱家的去传。”
绿枝从内屋进来,俏皮地笑着:“热水都好了,夫人去洗吧。幸亏我带足了两匣子沐浴香精,不然怕不够用的。”
明兰累得全无力气,在大圆木桶里狠狠泡了小个时辰。丹橘不住地往里加热水,直把筋骨都泡松软了才出来,瘫在床上喃喃着:“果然娇贵了,这点子苦也受不住。”
穿越前最后一年,山沟沟里没有自来水,姚依依要自己去井边打水,粗粝的井绳把她用来握笔的手掌磨出了一道一道的伤痕,然后伤痕退了,结成茧子。一天要走五六个小时,晚上一脱掉鞋,就是满脚的血泡,浸在凉水里,透心的疼。以前穿高跟鞋疼的是脚掌,现在穿运动鞋走路疼的是脚跟,小腿肚子哆嗦得像弦子,躺在床上,腿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都市女孩累得沾枕就睡,可心里十分踏实,她觉得自己帮到了人,晚上做梦还想着,等下回开同学会,一定要在那帮连小葱和韭菜也分不出来的死丫头面前炫一把。
那时她姚依依可是连篱笆都会扎了!
可如今,虽前呼后拥,一大堆人伺候着,她却再也不复当初那种疲惫到满足的愉悦,便是累极了,也是满心的思虑和不安——如今的朝堂并不安稳。
古代仕途皆流血,她见过被披枷带锁押解京城的官吏,见过被抄没至家破人亡的官宦人家,见过曾一起吃过茶说过笑的闺阁女孩,却转眼因父兄获罪,而被罚入教坊司,甚至沦为官妓。
每每想起这些,明兰都无比感激盛老爹:他从不贪功冒进,从不投机钻营,也不挥霍家业,为官算是清正,做人颇为圆滑,无论他有多少别的缺点错处,他总归尽到了古代男子的义务,给妻儿老小营造了一个安全富庶的生活环境。
说起盛家,前几日,因端午节快到,明兰使人提前送节礼回娘家时,小桃探来消息,说是为了给长枫说亲的事,盛纮最近又和王氏闹别扭中。
长枫虽是庶出,但胜在卖相好,俊秀风雅,谈吐不俗(酷似少年时的盛纮,当年一眼迷住了王家老太太),很讨人喜欢,年纪轻轻又已是举人,父兄得力不说,姐妹们的亲事大多结得不错,估计金榜题名只是时间问题。是以盛纮一放出风声,倒也有不少人家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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