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条路，没有优劣，没有对错。
当面临灭亡的时候，若能选择第一条路，那当然是伟大的，也是极其具有牺牲精神的；但第二条路才是常态，这将会是大多数人们的选择，不太伟大，或许在有些人看来，还有些自私，但对自己很负责。
克隆人继续道：“大家不用心里有负担，但是请务必正视这件事情。想要留下的可以留下，想要离开的也可以离开，这都是大家自己的选择。”
池清泽看向克隆人，眼神还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家靳西尧在第五次文明走了一遭，突然变得这么善解人意，这么有同理心了。
除此之外，他也终于明白，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存在的别扭感，和内心不得劲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做了这么多，甚至还联合了第五次文明的人们，都只是为了拯救第六次文明。可第五次文明自身，是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的了。
对于第六次文明来说，这里是历史，是另一个世界。
可是对现在的第五次文明来说，他们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一整个世界的人类和文明，他们有血有肉，并不只是一段历史或是一个符号。
面对末日，他们也会恐惧，也会有各种各样的选择。
池清泽突然有些讨厌起自己来——他在地球上漂流得太久了，又在第六次文明呆了一段时间，竟然逐渐淡忘了，自己本质上还是第五次文明的一份子。
即将衰落的不是历史，而是他曾生活过的时代，是他的家园。
池清泽重新端正了态度，跟着补充道：“各位叔伯阿姨们在研究所已经呆了很久了，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你们当然可以选择在最后这一段时间，为自己活一次。”
他摆摆手，“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或是愧疚啊，”他拉拉克隆人的袖子，“我们背过身去，不去看就是了，想离开的、想留下的，我们都会尊重你们的意愿。”
池清泽和克隆人背转过身，在他们的背后是犹豫不决的人群，而在他们眼睛的前方是一块黑板，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算式。
克隆人盯着这些算式，在心中顺着算式推导，时不时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帮助纠个错。池清泽就站在他身旁，看着他的动作。
两个人看起来专心致志，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动向。而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竟然还莫名有一些孤单的英雄的感觉。
研究所中年纪最大的张教授先站起了身，老人家已经八十高寿了，池峻峰还没来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工作。老人家将自己人生五十年的光阴，都奉献给了研究所。
虽然年龄大，但张教授的身体还算硬朗，永远都是红光满面又笑呵呵的，这时候也不例外。
“我说……小清泽呀，你们这消息，确保是真的么？我老人家年龄大了，经不起这样折腾，要是真的的话，我也不偷偷走啦，就在这儿跟大家伙告别一声，要回去把孙子孙女儿赶紧接过来，好好处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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