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等待死亡还是进入冰封舱，这是从前衰竭的人们面临的两个选择。但现在的人们根本没得选，他们只能硬捱着，看着自己死。
这个过程是很痛苦的。
就拿459来说，她的身体已经腐蚀得很彻底了，哪怕是吃再多的药，也挽救不回来。
人开始衰竭之后，力气和血液逐渐被抽空，整个身体也会渐渐被腐蚀掉。
从内脏开始，慢慢融化，血管也连同内脏一起逐渐融成一滩血水。她的皮肤渐渐沁出了红褐色的斑点，那是皮下血液往外涌的原因。
再过不久，她的皮肤、骨头也要渐渐消融了。
459静静地躺着，双眼无神地瞪着天花板，一动不动；327抱着她，将她的脑袋搁在自己腿上，一只手扶着她的脖子，一只手帮她重新染着头发。
长发垂地，早已失去了金色光泽的长发，现在就如同一堆枯草，干枯暗黄。
但327的手经过的地方，又重新恢复了光泽。枯草一样的头发上，泛着金色的亮光。
他还在她干裂的嘴唇上，涂了厚厚的红色油彩。
远远望过去，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活着的人，反而更像是一个破败不堪的洋娃娃，脆弱得不堪一击。
459缓缓转动着眼珠，在她眼球转动的那一瞬间，由于摩擦，一滴泪水滑落出来。
327轻柔地帮她擦去了。
两个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001躺在床上，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内脏开始融化了。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既有身体上的痛苦，也有心理上的绝望。
但他的状况似乎要比459好很多。他衰竭的过程比较缓慢，被腐蚀的过程也更缓慢一些，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
他无望地看着房顶。
每天延缓衰竭的药还是按时吃着的，可除去吃药的时候，以及偶尔的动作，这么瞧过去，他几乎和死人没有什么两样了。
523倒是还好好的。他也放弃了手头上的研究和实验，一场暴雨，让所有人都认命了。
现在的他，整天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只是静静地趴在窗台上，遥遥看着放置冰封舱的实验室的方向。
其实他还很庆幸——庆幸所有的实验室都没有被洪水冲散。
605安静地沉睡在那里，523也就什么都不做，静静地趴在窗台上，观望着那里。
一切好像早已注定了，他们都被命运推着走，就连第六次文明智商最高的靳西尧，也无能为力。
又过去了不知道多久，池清泽和克隆人已经在研究所正式工作了，每天过着早出晚归的生活，偶尔在外面下个馆子搓一顿，日子倒也过得很滋润。
某一天早上，阳光出奇得好。他们照旧起床洗漱，去研究所上班。
从小区走出来，面前是一条宽广的大道。
太阳仿佛就从大道前方升起似的，看起来似乎离人很近，阳光铺满了一整条道路，直直洒过来，打在克隆人身上，金灿灿的，也暖暖和和的。除了阳光稍微有点刺眼之外，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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