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西尧凝视着池清泽，斟酌着开口。
“其实，我还是不太明白，爱究竟是什么。可在那一瞬间，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爱你，所以也就这么说出口了。”
而靳西尧做过这么多次实验研究的精准直觉告诉他，这似乎就是最正确的那个答案。
刚才，靳西尧无意间看到镜子，镜面中映射出的他自己的神情，让他想起了自己问有关“爱”的信息时，池清泽的神情。
二者似乎有很大程度的重叠。
而靳西尧非常确定，自己当时的心情，是极度恐惧担忧的。
“所以，当我问你爱时，你是在害怕。在那个时候，真正恐惧的不是我，而是你。”
“你在怕什么，怕我爱上你吗？但你不是说过，你已经爱上我了，足可见爱并不是坏事情，那你又为什么会害怕我爱上你呢？”
靳西尧一连串的发问，让池清泽说不出话来。
池清泽张着嘴巴半晌，所有的话都被靳西尧先前的那声叹息压了下去，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此前，池清泽心里最大的恐惧，是担忧靳西尧本不懂爱，可会在他的引导之下，误以为自己爱上了他。
而他，也随即会误以为，靳西尧是真的爱上了自己。
但万一若干时间之后，靳西尧终于明白了爱是什么，随即幡然醒悟，那到时候，池清泽该拿他怎么办？
是一棍子把他打死？还是用绳子把他捆着？
显然都不现实。
所以，池清泽变得犹豫不决，变得瞻前顾后，畏手畏脚，即便已经到了连自己都唾弃自己的地步，也再难跨出去半步。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还是太过懦弱了。
但就在刚才那一瞬，当听到靳西尧愿意陪着自己被放逐时，一切笼罩在池清泽心头的阴云，就豁然开朗了。
他们二人相隔了一个文明，这让池清泽产生了诸多顾虑，让他担心靳西尧不懂爱，从而变得犹豫不决。
可是仔细想一想，哪怕是在第五次文明，又有谁真正把爱理解到了极致呢？
大多数人，都并不懂得爱到底是什么，可是这不代表他们内心是没有爱的。或许，从他们的某句话、某个举动上，你就可以清晰地知道，对方是爱你的。
第五次文明如此，第六次文明亦然是这样——
譬如，靳西尧愿意陪着池清泽被放逐。
不爱你，有谁愿意陪你去死、陪你去流浪？
池清泽久久没有说一句话，靳西尧就以为他还深陷于恐惧当中，于是缓缓蹲了下来，视线与他平齐。
靳西尧的目光很诚恳真挚，背也挺得很直，肩线端得很平，看起来有种庄重感，像是在宣誓。
“我知道，我们之间相隔了很长的时间，也有很大的差异。我不懂爱，你会有顾虑，我隐约好像能明白原因。”
“我没有办法确认，自己究竟是不是真切地爱着你——我只是凭自己的感觉这么认为而已。但我想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我还没有完全理解爱，正如我还没有确切地知道‘美好’是什么一样，但我一直认为，你是美好的。每天早上睁眼可以看到你，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你，这样的感觉让我很舒心。希望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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