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功成万骨枯。”
段勋看着战场，忍不住叹了口气。1916年2月14日，对峙一段时间的滇军、川军第二师终于开始选择进攻。护国战争历史上都留下重重一笔的第一次纳溪保卫战开始。
战争。
很残酷。段勋自从领兵以来，也打过不少次战争。但今天的战争第一次让段勋感受到战争的残酷，感受到大部队的攻防作战是多么的惨烈。滇军正面摆放了两个营佯攻，当然说是佯攻，一旦侧翼部队有斩获，那么立马就会变成真的攻击。而护国军真正的进攻是放在了侧翼。
一样的套路，滇军或者说蔡锷最喜欢玩的套路。
看到护国军如此的打法，刘湘反而是让出侧面，节节抵抗。刘湘接连让出好几个阵地，一直在诱敌深入。当滇军和川军第二师认为突破了侧翼防守，所以也开始增加正面进攻的力度，以此来配合侧翼进攻。可是看起来马上成功的时候，猛然受到了刘湘布置好的机枪阵地的攻击。
什么是纵深防御。
这就是。
并不是说你突破了前面的第一道防线，整个防线就出现问题。相反纵深防守，那就是一环套着一环，布置了好几道防线。而且这样的防御阵地，火力是交叉的。滇军和川军第二师一直在西南打仗，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防御阵地。以为突破了第一道防线，这场进攻就胜利了。
可惜进入刘湘布置的第一道防线之后，反而是进入了刘湘布置的陷阱当中。
一下就遭受了巨大的伤亡。
热兵器。
段勋手中有上百挺机枪，全都摆在了刘湘这边。滇军一个营，川军一个营，东西两面侧翼进攻。本来都已经攻了上去。等到他们突破了侧翼，正面佯攻的两个营也是迅速的突破正面防御。可是这四个营拿下刘湘布置的第一道防线之后，突然之间遭到了机枪的打击。上百挺机枪，加上后面布置的第二道防线上千人的步枪火力，几下之间已经是倒下一片，伤亡一大半。
死人。
段勋不是没看过死人，但瞬间就死了这么多人，让段勋自己都惊骇莫名。因为护国军攻破刘湘第一道防线刹那，也就是眨眼之间倒下去了有五六百人，而且刘湘这边的进攻还没有结束。
屠杀。
瞬间段勋脑海当中想起来的只有这个词，这是一次单方面的屠杀。滇军和川军第二师的部队，丝毫没有还击之力，一批一批的倒下去。
鲜血瞬间染红了前沿阵地。
“师长。”
邓汉祥看段勋脸色有些变化，所以叫了一下段勋。段勋摇摇头，叹口气道：“滇军、川军都是当年推翻满清的功勋部队，都是为共和做过贡献的部队。哎……，本该都是为国征战的部队，却死在了我的手中。”
“师长，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或许吧。”
段勋苦笑。
然后对邓汉祥道：“甭管其他什么。他们怎么都是反对帝制，维护共和的护国军部队，在舆论上是一支掌握大义的部队。可是我现在却是一个维护帝制的爪牙。历史会怎么评价今天的这场战争，说我是反动军阀，说我是屠杀护国军英烈的刽子手。”
护国军。
这名字听着就是进步力量，是一支反对帝制，维护共和的军队。可是自己算什么。自己却是屠杀护国军的刽子手。瞬间段勋的心情有一些低落，因此只能是苦笑。
身不由己。
段勋瞬间就想到了这个词。如果可以，段勋怎么也不会和护国军交手，更不要说屠杀护国军部队。可是现实却逼着段勋和护国军打仗，逼着自己歼灭护国军部队。
这就是无可奈何。
“师长，那……”
“你放心，我只是感叹一下世事无常。这个世界上谁又能说自己就是正义的，自己做的就是对的。辛亥年之后四川就战乱不停，匪患不停。你说如果我入主四川，结束四川多年的战乱，结束四川的匪患，让四川能够回归和平，让四川能够发展，我是不是正义的。”
段勋笑笑。
段勋看着打仗是有些感叹。
但段勋此次入川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要拿下四川，成为四川都督。只要谁敢妨碍自己这个目标，都是段勋的敌人。这里面也包括护国军，包括那位名留青史的蔡锷。如果蔡锷要跟段勋交手，段勋也一点不会让步。该打仗的时候段勋一定不会含糊。
“师长，对于四川百姓来说，甭管是北洋军还是护国军，又或者是四川本地人，只要能够让他们过好日子，那就是正义的。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们懂得什么帝制、共和，什么北洋军、护国军。只要能够过上安稳的生活，他们就会支持谁。”
邓汉祥也是立马附和段勋的说法。
“哈哈。”
段勋笑着道：“也只是安慰自己的话。要不是我的出身，说不定我也和他们一样，反对大总统称帝。早年间我们已经废了一个皇帝，难道我们还要换一个皇帝不成。”
段勋一边观察一边说话，突然看到自己这边的炮兵第一次开始开炮。上百门大炮，在四川除了段勋之外，其他任何一个部队都拿不出来。包括已经开始进入四川的北洋军第七师，北洋军第三师。
正所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这些重武器想要进入四川非常困难。段勋为了这些重装备，可是足足准备了几个月，调用了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够全都拉进四川。北洋军这些部队都是从直隶出发，快马加鞭进入四川，这些大炮哪里来得及运进来。而且就算把大炮运进来，也不可能有足够的炮弹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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