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岁旦
岁旦，帝张四维，运之以斗，月徙一辰，复返其所，正月指寅，十二月指丑，一岁而匝，终而复始。
启明四周环绕着一条条精妙绝伦的绸缎，他没想到，如今已是过了三月之久，自己刚好是在新年的第一天归来。
临楼屋宇上曼妙身姿的女子是他的好友，名做李芦儿。
李芦儿以绝伦的彩绣和曼妙的舞姿闻名，一尺水袖风采出众，是京都新生艺术家之一。
不仅如此，她对于六道中的三道——祀道、理道和驭道她都颇有建树，如今在京都是声名鹊起，按照乔子惠的说法，属实是京都的当红花旦。
这时，一支支飞矢自东南西北四方位的最高楼上射出，飞箭飘旋飞舞，曲而不折，所过之处气流皆是换了色彩，不同颜色的气流随着飞箭在空中不停地编织。
启明抬头望去，这箭矢所聚恰好是天街之上，尽管已经飞了很长距离了，飞箭却没有丝毫的疲态，甚至是不断充满生机地四处飞旋着，好似活物一般。
那追随飞箭而来的色彩此时竟绘画成了一朵朵的鳞片，鳞片有璀璨的金色，有浪漫的蓝色，还有优雅的紫色，美不胜收。
飞箭不停地飘起飘落，鳞片在天街上的夜空中就像是岸边不断拍打着的浪花般，一节一节此起彼伏，耀耀生辉。
而随着飞箭略显疲态开始沿途返回，启明看到，前一刻还在四周的绸缎，随着他们的主人的盈盈一跃，不断飞起，向着天空中的金鳞飘去。
绸缎一条衔接着一条，在空中竟是链接成了一条直通南北的绸缎之路。
而随着北方一高楼金光一闪，这条绸缎而成的道路上便有无数的金光点点，随着金光的出现，这些绸缎竟是真的链接成了一处，且不再飘落，悬挂在了夜空之中，就好似一条空中的拱桥，沟通于北楼南宇之间。
欢呼声四起，启明看着这般壮阔的景象心中也是难抑兴奋，跟着欢呼起来。
虽然每年的岁旦都有精彩的展出，但都不同样，这绸缎连成天路的景象他也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是出自那家之手，只能用神乎其技来形容。
“公子。”
热气在耳边吹过，传来熟悉的声音，启明转头一望，不知何时，临宇上的李芦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眼前的佳人秀目流转，眸色微沉，就像一泓秋水般清澈而纯净。她轻笑着，那一弯秋水就好像变成了摇动的月牙，十分可爱。
没想到四年前的小丫头，现在已经是楚楚可人的大美人了。
还不等启明构想此时该作何态，李芦儿只是轻笑，一片水袖已然掀起，覆盖了他的视线，而他的右手已经被握住。
十指尖尖，他还没来得及感触，只觉得身体突然变得轻盈起来。
长风吹过，启明已经被带到了空中。
而身旁的李芦儿轻笑间右手向着下空一旋，绣鞋踏虚再是灵巧地一抬，一滑，一踩，带着身边的男子在空中踏空而行。
察觉到身边陌生男子想要开口，李芦儿笑容中泛起了些许红丝，轻嘘一声，随后再次踏足蹬空，带着启明如白鹅献舞般在夜空中向着那条天路而去。
看着脚下越来越小的天街，再瞧着四处腾空而起的佳侣秒偶，启明算是明白过来，看着身旁熟悉的人儿微笑，随即他向着往北的方向打了个响指，接着任由着她将自己带去“天路”。
连接天路两端高高的楼宇中，不断有着琴音和钟声传来，顷刻间漫天都飘扬着这两种的声音。
琴音轻旋，丁东，琤琮，玲珑，声声渐起，一声声是梦，一声声是空空。
钟声渐起，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听得音乐声，四周的嘈杂声不禁停了下来。
伴随着琴声和钟声，李芦儿已经带着启明踏足在了天路上，她脚步十分轻盈，踩在薄薄的绸缎上没有下凹一点空隙。
望得启明在天路上被起伏的绸缎折腾的东仰西歪，她掩嘴轻笑，随即拉着他的手轻轻一拽，随着接连落于天路上的二十人一同飘舞起来。
启明这才发现这四处的佳偶们女子皆是一席白衣，带着水袖锦绣缭绕，男子则是一身素白的长袍，带着束冠。
而自己恰巧是经先生之手，身着一身直襟素白长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只是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在李芦儿带着自己飘舞之际，额前的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腰间的银丝带交织在一起在风中不停飘荡着。
此刻间，伴随着二十二人的起舞，天路上徐徐升起了一道道勾勒的笔画，那壁画自天路之上而出，不停汇聚在金鳞的外边。
随着金鳞逐渐有了边线，它的外形也微微展露出来，那赫然是一头脚踏云霄身披金鳞的大龙！
天际中，东城与西城的四间高楼上不约而同地亮起了各种玄化的色彩，各色的霜雾层层升起，霎那间已是铺天盖地。
而不同颜色的霜雾凝成了四道不同的身影，那弥漫天际的身影有神灵，有鬼魔，有奇兽，还有只是一层的神秘。
这些来自东城与西城的身影都朝着金龙而去，霜雾也随着他们被洒落在了京都四处，顷刻间，就好像下起了一场五颜六色的雪般。
那层神秘恰好从启明所在的天路经过，朝着金龙汇聚，神秘经过之时，启明没察觉到，他体内那从未有所动弹的灰色暗芒悄然亮起。
神秘掠过，启明只感觉如同层层大山压在身上般，踩在绸缎上的身体几乎都要完全陷下去。
好在身旁的李芦儿早有应对，双手早就变化着手势在空中快速不停地连点，随着她这般操作下来，启明这才缓解了压力，稳住了身形。
“谢谢。”神秘已过，启明一边被李芦儿拽着四处飘舞，一边苦笑地向她道谢。
“咦？”启明听到身旁的李芦儿发出了一声轻疑，不过她的身形这时并不能有所停留，没有再有丝毫的耽搁，认真地飘舞起来。
二十二人不断飘舞着，他们身上不断有着不同的气息出没，唯独启明身上是空白，察觉到这点，启明忙运动起身体的天雷体，片刻身体便镀上一层银膜。
他知道，他们所为是驭道的“舞交衢”，舞交衢能具化身体的力量，天雷体具化出来的便是舞交衢一种。而他们先前那种不断地控制身体不合逻辑地飘舞滞空，也是驭道的一种，叫做“鸣和鸾”，而自己身边被李芦儿唤起的气息的能力是作“逐禽左”。
驭道所为不过五字：律、卜、秤、现、赐。而它们对应的分别是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以及逐禽左。
随着四道身影渐入龙体，北城的皇庭深处，钟声如龙吟般悠扬地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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